她是真的怕谢峤又误会了些什么,所以动作快了些。

谢峤却在这时抓住了她手臂,那里不知何时有块淤青,不被碰到的时候都隐隐作痛,此时被突然捏住,更是疼得聂颂宁脸色一变。

谢峤自然注意到了:“又受伤了?”

什么叫又?

她身上的哪一道伤不是拜他所赐?那道淤青十有八九就是被他弄的。

“臣女没事......啊”捏着手臂的手忽然发力,聂颂宁疼得脸色都白了。

谢峤冷笑:“这叫没事?”

饶是聂颂宁再能忍气吞声,也忍不住生气了,她绷着小脸:“那臣女有什么法子?臣女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身上就算少一块肉也都只能忍着。”

“......”谢峤松开了她的手臂,细细凝视着她,“你这是在怨孤?”

聂颂宁憋了好久的心事被再次掀起,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抬眸直视了回去:“是,臣女自知没资格埋冤什么,可臣女也是人,做不到这么宽宏大量。”

说完就静静站着,等候发落。

反正境地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出奇的是,谢峤听完后,脸上并没有她预想到的怒气,反而很平静。

他看着她,眼底泛着光:“昨日宴席上,你是想借着陛下的手出宫?”

聂颂宁身体一抖,但没否认:“是。”

谢峤却笑了,笑得很莫名其妙。

等他终于笑够了,在聂颂宁满是莫名的目光下,一字一顿道:“当真是蠢笨。”

“你在宴席上堂而皇之地利用谢皎皎,你以为皇后看不出来吗?即便你最后如愿出了宫,在皇城中也是寸步难行,这就是你的好手段?”

“谢皎皎无论做了什么,她都还是七公主,你这般行事,便是在刀尖上行走,不死也是一身残。”

他看着她,“皇后即便不会在你出宫后就立即出手,但你也逃不了。”

这些道理聂颂宁自然懂。

只不过他想错了。

她当然懂,毕竟前世的每一个时刻她都无比清楚,即便谢皎皎做了再过分的事,她背后都有皇后兜底。

可他口中的这些道理只适用在她想继续待在京城的前提上。

出了宫后,她自有有一万种方式假死脱身,犯不着在京城苟延残喘。

谢峤自以为施舍给了她条命,却没想这对于她而言反而是在害她。

和他扯上关系后,她日后逃离只会更加艰难。

但他怎会懂?他甚至会觉得她在不识好歹。

见聂颂宁不说话,谢峤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沉了下脸色:“你不想待在京城了?”

他怎么知道!

聂颂宁心头猛烈一跳,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大,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缓和了语气,“臣女的家人都在京城,父亲还未苏醒,能去哪里?”

谢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胆小怕事,行事有些笨得过头的人,只是这个笨女人有时候轴得吓人,又大胆得过分。

许是怕逼急了她,他稍作停留,问了一句:“让你来东宫当奉茶宫女,你觉得委屈?”

当然委屈。

哪个活腻了的愿意过来给他这个活阎王当婢子使,更别说她又不是贱籍,她也有自尊心。

“臣女不敢。”

谢峤:“是不敢,还是不怨?”

这下聂颂宁不说话了,她很想违背本心说不怨,但她真的做不到。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