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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深重,久经沙场的北燕第一猛将,在房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他今年虚岁三十八,娶过一位夫人,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

他因领兵在外,未能及时赶回,心中有愧。

又因常年驻守青州城,身在军营多有不便,早断了续弦的心思。

他的长子今年十六,来年春天就要征招入伍,同他当一对父子兵。

而今日,一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对他说,想在他身边伺候。

他从未对那名少年起过任何狎昵心思,但那名少年相貌绝世,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私情,这事传入别人耳中,世人会如何看待他?!

慕容霄思前想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再找九殿下谈谈。

***

慕容玦的青州府邸修建得如铜墙铁壁般坚固,内里装潢却同军营一样十分质朴。

宽大的房间内只有桌椅书架等几件最基本的摆设,大部分地方都空着,在北风阵阵的冬日里更显几分萧凉。

清瘦如竹的身影脊背笔挺站在角落,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

慕容玦坐在淡日暖照的长椅上,朝他温柔伸出手:“你就一直这么站着?以前在独孤恒房里就是这样?”

竹束既是娈宠,又兼任侍卫,想来没少受独孤恒苛待。

“你跟了我,无需再如此。过来,陪我坐会。”

无人理会。

慕容玦无奈笑了笑:“这几日天气晴好,想不想去城里逛逛?”

“你被独孤恒关在别院里这么多年,往后,我多带你出去走走。”

依旧无人理会。

“你之前说,独孤恒没教过你读书认字?你不想去逛街,我在房里教你识字可好?”

慕容玦没等竹束回答,已起身走到他身边,不顾他的抗拒,紧捏清瘦手腕将人拉到书桌前。

竹束狠狠甩着手腕,慕容玦顺势放开,拿起笔墨,在宣纸上写下笔力遒劲的“竹束”两字。

“这是你的名字。认得吗?”

竹束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会写吗?”

“我再写一次,你好好记着笔画。”

他重新一笔一划,慢慢又写了一个“竹”字。

“笔给你。照着我的字写一个。”

竹束沉默着从他手里接过笔,照着他写的字,笨拙地开始模仿。

慕容玦温和扬起嘴。

竹束此前没接触过外界,见过的就独孤恒院中几个家将和下人。

也没读过诗书,不懂世间道理,只知对独孤恒愚忠。

但他看的出来,竹束很聪明。

竹束在保护独孤恒之后,并未听独孤恒命令出手打伤将士,可见本性不坏。

他需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只要好好引导,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竹束拿着笔

,在纸上歪歪扭扭的临摹,神情专注。

暖淡的冬阳照在他脸上,白玉无瑕的脸泛着莹润的光,晃花了慕容玦的眼,迷醉了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又有些意动。

那双眼睛能摄人魂魄,古人并非胡说。

“笔要这样拿。”慕容玦温柔抚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想手把手教他习字。

竹束狠狠将他手甩掉,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墨迹在白纸上飞溅出一条黑点连成的线条。

慕容玦又觉得心尖被钢针刺了一下,比上回更疼一点。

还是没到令他发怒的程度。

那日慕容霄同他说的话,他这几日,都在斟酌。

他尚未成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