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和我南昭议和在四年以前。两国这几年未再交锋,林策没再上场打过仗。”宁越之哼笑,“若他真病骨沉疴,再回战场,估计拿不动军中长矛。”

“但镇北军三十万将士对他忠心耿耿,朔北三州,他的声望无人能敌。何况据说他擅出奇兵,可运筹帷幄。”周则意一贯喜怒难辨的淡漠,“只要他人在,朔北三州就可安宁。”

“只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镇北军的军权交接,是殿下登帝之后再考虑的问题。”宁越之不以为意,“我们目前该在意的,是他不能在殿下坐稳龙椅之前出事。”

“何况,”沙哑嗓音带着阴寒笑意,“我始终怀疑,他是否用了特殊的方法装病。”

“不说他了。方才广湘王递来请柬,请殿下明日京郊别庄聚会。殿下如何打算。”

前日周则意和周翰在谢信的青竹院私宴上,暗中交锋一回合。

有过这一次“交情”,周翰立刻给周则意发了请柬,请他参加自己举办的宴席。

“能如何?”周则意朗音冷漠,“只有一条路,没有别的选择。”

广湘王给他送来的,并非请柬,而是战书。

他避战,文武百官只会觉得他无能,比不过广湘王,不配登帝。

他只能应战。

宁越之:“那卑职速去准备。”

说完行礼告退。

宁越之离去,周则意独自静静立在廊桥边,漠不经心看向湖面。

水里的游鱼原本聚在一起,此刻似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无形的威压,嗖的一下全速散开,躲入浮萍,难见踪影。

第16章 第 16 章

京城大街小巷,上至权贵公卿,下至贩夫走卒,无论明里暗处,都在议论林大将军的病情。

而传闻中“旧伤复发,重病难起”的林大将军本人,此时正在将军府校场中,将一众亲兵打得趴地求饶。

将军府大门一开,白日上门探病的朝廷官员和世家子弟,如过江之鲫,把将军府踩踏得门庭若市。

林策靠坐在床榻,用衾被一遮,只露出一截手臂,大大方方把手腕拿给那些达官显赫们带来的“名医”“神医”诊脉。

他用着逐月教的独门秘法,还想着能不能遇到真正的高手,看出他的脉象有问题。

可惜从那些神医的表情和言语之中,他未看出任何人,识破了他改变脉象的手段。

林大将军脉象孱弱,是血亏体虚之兆,似乎已被所有医者认定。

不过他也因此收到许多官员送来的“孝敬”。

林策心安理得收下这些“不成敬意”的名贵补品药材,将军府药房中的灵芝人参,堆积如山。

他白天躺在床榻上应付那些探病的朝臣,一日下来,各处骨骼都咯得疼。

于是到了晚上,最后一名来客离去,他心急如焚把衾被一掀,外袍都顾不上披,直奔校场,活动因躺了一天僵硬不已的筋骨。

这可苦了一众亲信士兵。

自家将军积攒了整整一天的不耐和戾气,同人切磋起来比前几日还要刚猛凶悍。

见亲卫都赖在地上不起来,林策笑骂:“是我生病还是你们生病。”

“是将军有病……”

“什么?”

“是,是小的们有病在身。”

兵痞们油滑痞气找着借口,“昨夜被家中悍妇打了,全身都疼”“昨天被媳妇罚跪了”“媳妇做的饭,硬逼着我全部吃完,闹肚子了”

听得林策好气又好笑,嘴角忍不住上扬:“你们一群光棍,哪来的家中悍妇?”

又是打人,又是罚跪的,敢情无中生有的“家中悍妇”还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