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捧着锦盒,架着拂尘离开了房间。
先一步出房的御医黄晃站在院门口等待。他摸着下颌白须,眉头紧皱,似在思索什么。
郑应知道他有话想说
,略微点头。
黄御医语气支吾:“县主的病,究竟该如何朝中宫回复,还望郑公公帮老夫拿个主意。”
“镜湖水冷,县主在水里待得太久,寒气入体,已伤了根本。县主落下病根,往后一直体弱,易病,即便常年食用补药,寿命……”
“……恐也比寻常人短。”
郑应知他要说的事恐怕不小,没想到这么大,急忙问:“还余多少年岁?!”
御医不敢把话说死:“调理的好,修身养性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就怕……就怕感染个风寒,引出大病……”
体弱的人,受不得凉耐不得热,长年的病秧子,哪天一场风寒就可能离世,谁说得准呢。
郑应白着脸思忖片刻:“不能如实回报。就说,县主大病后身子虚,悉心调养个几年方能有所起色。”
短命一事,他们可不能乱说。说不准就被人扣个咒诅县主的帽子。
二人一路低声商议,离开将军府。
郑应出房后,秋心轻声关好房门,转头就嘟着脸,愤然道:“小姐!为何不告诉郑公公实情,让皇后娘娘替小姐做主!”
程月璃轻嗤:“会有人信吗?”
听到流言时,连秋心都以为程月璃推柳惜然落水,一点没怀疑。
“皇后娘娘一定相信。”
“只娘娘一人信,又能如何。责罚柳惜然?旁人不信,只觉娘娘偏心,会更加同情柳惜然。”
恶毒县主的名声,坏上加坏。
秋心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愤意难平:“就这么算了?”
小姐吃过多次哑巴亏,这一回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差点连命都没了。
程月璃沉默几息,低喃道:“……不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心里并非没有怨气,柳惜然也不见得会收手。
来日方长。
屋外刮起一阵风,透不进门窗紧闭的房间,只带来树枝的沙沙细响。
程月璃觉得有些疲乏,解下外袍,打算静卧小憩。
衣服刚褪下,又有侍女敲门:“小姐,柳惜然上门来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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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柳惜然前来,秋心大吃一惊:“她怎么还有脸来?!”
程月璃哼笑:“诸葛亮神机妙算,气死周瑜去吊孝。一显才情,二显胸襟。”
京中皆传,她推柳惜然落水。
柳惜然无端遭受无妄之灾,害了一场风寒。一听说栖霞县主有所好转,即刻前来探望。
可不显得她心怀洒落,宽容大度?
秋心恼怒:“我去把人轰走。”
“那就正中她下怀。”程月璃摇头,“她不计前嫌,好心好意来探病,结果吃了闭门羹。”
“要不了半天,我欺负她的流言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秋心:“那怎么办?”
“其实,我也想见见她。”程月璃平静淡笑,“她来的正好。”
她让秋心把头凑近,附耳吩咐几句。秋心应了一声,出门迎接柳惜然。
柳惜然被将军府侍女领到西院的会客厅。
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平日和她交好的两位世家女子。
秋心领着几个侍女,给三人上了茶和点心。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松峰,御用的贡茶,除了中宫和将军府,京中其他地方再难寻到。”
松峰,极品绿茶。
柳惜然这样的家世,平日没资格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