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清苦,对身心都是一种酷刑折磨。

鹤生过了十年暗无天日的苦痛岁月,一朝重获自由,便轻易被红尘浮华迷花了眼。

“我成日出入青楼,花天酒地,结识了一些风尘女子。没过几日,在她们的怂恿下,被她们带去了赌坊。”

“我自以为的风流潇洒,原来是有人早已设好的陷阱。”

鹤生长吁短叹,悔不当初。

“我一入赌坊,便遭人设计,不仅输掉了所有的钱财,还债台高筑。”

周则意给鹤生的银两,原本足够他过富贵余生。

可惜赌博就是如此,一旦陷入,一生尽毁。

“那帮人早有预谋,出千骗光我的钱,将我抓到一处空屋,威胁我让我加入他们。”

想到那日的情景,鹤生仍心有余悸:“我不答应,他们就要,就要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还要挖我的眼睛,削我的鼻子,砍我的双腿,再将我剥皮抽筋。”

“殿下,我,我怕啊!”他声音哽咽,“您没见到当时的情况,他们,他们就在我眼前折磨另一个人,将他的血肉一片一片割下来。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人不成人形的惨状,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我,我害怕。我不想经历那样痛不可忍的凄惨,不想变成他那副惨状!”

中庭广场寂静无声,只有轻微抽泣在夜幕中缓缓回荡。

这回没人指责鹤生。

即便钢铁之躯的镇北军兵士,也有受不了非人的酷刑折磨,不得不投降北燕,出卖自己同袍的时候。

鹤生只是个普通人,见到仿佛阴曹地府般的可怕场面,因恐惧而屈服,乃人之常情。

一旁有人愤恨插了句嘴:“这王家人看上去人模狗样,手段竟如此狠毒。”

“殿下,”鹤生略有疑虑,“我也是方才听你说起,才知道王相参与其中。”

他此时已不打算再隐瞒,一五一十朝周则意全盘交代。

“那帮人从未说过,他们是谁的手下。我只知道领头的那个,旁人称呼他凤竹先生。”

“凤竹不仅仅只是威胁。他告诉我,我的父母原本都是定国侯府的下人,只因为犯了一点点小错误,就被下令活活打死。”

“凤竹对我说,定国侯一家草菅人命,我应该为父母报仇。”

一边威胁,一边蛊惑,根本容不得鹤生拒绝,只能被迫加入他们。

“后来我查探过凤竹此人。他并非谁家门客,而是游走于各家门庭。许多世家遇到难题,只要花钱找他帮忙,一定能成。”

“我别无选择,只能遵照他的命令,去宫里找殿下。”

成为凤竹安插在周则意身边的一颗棋子。

他自嘲一笑:“像我这样的,恐怕在各个世家公卿的身边,还有许多。”

所以凤竹手眼通天,能办到别人不能做成之事,皆因他的爪牙早已遍布京城各处。

“我入宫后没多久,就到了秋山宴。凤竹不知跟着哪家公卿也来到行宫。他找到我,要我在殿下的酒水中下药。”

鹤生为自己开脱:“那只是助兴的药物,不仅对殿下无害,还能让殿下和佳人一度**,共赴人间极乐。”

一切都如周则意所说,他给周则意下药,诓骗一个宫女给周则意传话,再杀掉她。这样别人就会以为,一切都是那宫女所为。

鹤生因为和周则意的情分非同寻常,虽无官无职,却是周则意最亲近的心腹。

宫里那些宦官宫女,叫他“大人”,对他奉承讨好,他一夕之间,从一介庶民变为手握权势的人上人,甚至异想天开,做起了出将入相的美梦。

他抵御不住美色,更抵御不了权势的诱惑,再一次迷失于红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