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哪个戎马半生的兵士不是一身伤痕累累,病骨沉疴?
前线将士每日一睁眼,眼前要么是敌人的尸体,要么是同袍的遗骸。谁也不知,下一刻躺在地上万箭穿心的,是否会是自己。
林策对你好吗?
南昭战鬼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一马当先。镇北军将士对他忠心不二,披肝沥胆以效其忠。宇字营精锐车不结辙,士不旋踵,将马革裹尸视为自己最终归宿,早已准备好埋骨疆场。
钟誉一时间有许多话想问,又在心中统统自问自答了一遍。
他从来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在徐如面前却语塞词穷,似如舌头打结。
他虽非正人君子,也并非荒逸无度的好色之徒,然而对着徐如,却难以抑制心底那些阴暗龌龊的卑劣心思,仿佛成了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
将军府和相府相隔得并不远,以他平日的速度,不需半刻钟即可走到。
而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走得慢一点,路再长一点,他和徐如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搅的并肩而立,携手同行在凉爽秋日的碧空浮云之下。
林策大步走在前方,走了一会发现人没跟上来,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钟誉龟爬似的落在后头,视线涣散地盯着他后背,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人步履如飞擅闯他将军府时的熏天气焰呢?
他不耐烦啧了一声:“能不能快点?”
钟誉魂不守舍“啊?哦……”,步伐却并未加快。
林策不知他为何突然磨磨蹭蹭,也没耐心停下来等他,径直朝谢府方向走去。
清瘦得令人有些心疼的背影越走越远,钟誉忽觉一阵怅然若失的心悸,压得他心烦气躁。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甩头,将脑中那些不可告人的荒逸无耻甩出九霄云外,匆忙加快步伐跟上。
林策先一步抵达谢府,钟誉还远远落在街道的另一头。
本以为他得站在门口等人走近,谢府守卫见着钟誉才会放行,没想到门房见到他,怔愣半刻,立马恭恭敬敬将他迎入府中。
入府后林策放慢脚步,钟誉总算跟上,还因追赶得太快气息有了些微不稳。
谢府按最高规制修建,占地广阔。
昨晚林策跟着宁越之一同入府问罪谢信,一路走得急,又是深夜,完全没心思四顾周围。
今日已是第二次入府,却才真正有闲心掠视一眼谢府的建筑格局。
不愧是当朝右丞相,南昭第一豪族的嫡孙的府邸。府中朱楼碧瓦,峻宇雕墙,重楼飞阁参天而起,气象之盛,不输皇宫。
谢信因身负毒杀太后的嫌疑,被宁越之派羽林卫包围了府邸。
为了避免朝廷和豪族争端,他做了退让,当真按照宁越之的要求,禁足在府中不踏出半步,也因为避嫌,不接见上门求访的三公九卿和世家子弟。
只有将军府的访客是特例。
无论羽林卫禁军亦或谢府私兵,都不敢轻易得罪林大将军的镇北军。
林策被谢府随从恭敬迎入主院。
谢信在自己家中,只拢了一件宽袖长袍,青丝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独有一番恣心随性,风流不羁的气韵。
只是在见到林策时,表情倏然一僵,宛如青天白日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惊诧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又在看到他身侧跟着的钟誉时,瞬间了然。
虽不知钟誉用的什么方法让林大将军纡尊降贵,驾临他府上,还是以真实姿态来此这份从天而降的厚礼着实令他惊喜不已。
可惜他此刻衣冠不整,万分的放荡失礼,也没时间能让他回屋盛装打扮后,再出来见客。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