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并未出现。林策今日并未将他带在身边。

他相思成殇,蚀骨的痛苦与烦闷如决堤潮水倒灌,巨力拍打在心尖最柔软的位置,疼的他难以呼吸。

周则意从床榻上起身,抬脚去往冰冷浴池,打算浸灭灼热的胀痛。

走到门口,鹤生出言阻止:“殿下,今时已入深秋。凉水浸骨,凉气入体有损殿下肺腑。”

他微埋着头,小心翼翼抬眼瞥了一眼周则意:“人生而有欲。殿下龙精虎猛,身旁没个陪寝,□□难以纾解,容易心烦气躁,对身体不利。”

“殿下若有需要,我可为殿下寻来美貌仕女……”

话未说完,阴寒的目光掠来,鹤生恍若被黑暗中无声无形的恶鬼掐住了咽喉,一身毛骨悚然冷汗猝然冒出,所有的话都被冰冻在喉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周则意冷戾地看了鹤生一眼,又将头转正,沉默着走入浴房。

他已品尝过万丈红尘中最绝妙的滋味,其他庸脂俗粉,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徐如……”喑哑的情潮在池水中激荡,感受过香甜的温软,冰冷的池水已难以熄灭燎原的烈火。

不能再这么下去……

他已濒临崩溃和疯狂的边缘,再得不到心上的爱慕,他就难以压制心中那头想要摧毁一切的暴虐恶鬼。

***

夜雨连绵,秋阳刚露出一线霓霞,草色还洇着湿气。

林策刚醒,衣袍还未系好,房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亲卫隔着门禀告:“将军,姚林郡主求见。”

林策进京快两月,来他府上的,除了最初几日他称病时,前来探病的京城小官,其他哪个不是目中无人地擅闯。

同样不请自来,姚林郡主这样规规矩矩等着门房先通报的,此刻对林策来说,都成了凤毛麟角的惊喜。

他也惊奇,郡主来做什么?

他和姚林郡主已经没了婚约。姚林郡主即将嫁给钟誉,他二人更应该避嫌才是。

“把她请进来,叫逐月先陪她一会,我换好衣服就来……”

话一出口,无论屋里屋外,气氛同时沉闷。

林策说习惯了,话音出口才意识到,逐月已经不在府中。

“把她请到正厅,”他即刻改口,“我马上就到。”

亲卫应了一声,不敢多留,速即跑出主院。

林策换好衣衫,去往主厅时,孙有德正在接待。

姚林郡主乖顺地坐在座位上,对于陌生的将军府,心中惴惴不安,未敢大方伸手去接孙有德奉上的热茶。

见到林策,她急忙起身行礼。

林策随意往主位上一座:“郡主清早来找末将,有何贵干?”

他虽极力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姚林郡主依旧有些害怕这个长相丑陋的将军。

她声音微颤:“将军,姚林不想嫁去钟家。姚林想和将军去朔北。”

林策万分惊诧。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没逼着郡主嫁他,正常人都会选择钟誉。

他仔细看了姚林一眼。这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女,脸色青白身形微颤,不是董太后那种常年同人勾心斗角,心有城府,演技高明的人精。

他好奇询问:“为什么?”

“你不会不知,东南繁华富庶,钟家钟鸣鼎食,钟誉自己也是仪表堂堂的俊逸公子。”

南昭的闺阁少女,最想嫁的世家公子,谢信排第一,钟誉排第二。

他同样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们的梦中情郎。

据林策所知,钟誉除了自视甚高,对他敌意甚重意外,没别的大缺点。

他从没听过钟誉眠花宿柳的风流传闻,应是洁身自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