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公子没顾虑淮王一脸不耐的神色,多吹嘘了胞妹几句,竟遭到如此冷嘲热讽。

自家人被如此贬低,他也不禁生了几分火气。

“娶妻当娶贤,风尘女子哪能入得厅堂。相貌再美,才情再富又如何。露水夫妻可做,小妾外室可做,哪能做得了正妻。”

“娶妻当娶贤。”周则意冷声重复一遍,嗤嘲道:“令妹贤在何处?可能安邦,可能定国?可懂治水,修桥,农事,行商?”

“莫非会问天卜卦,跳舞拜神,就称贤能?”

“真有这么灵验,何不作法,祈祷北燕大旱三年。如此一来,我南昭可挥师北上,直入北燕皇城,朔北再无兵灾。”

掌宗庙祭祀的太常寺,被人讥嘲为问天卜卦,跳舞拜神的巫医,太常公子气的血气上头,满脸通红。

可惜他实在说不过能言善辩又嘴毒刻薄的淮王,只能恼怒拂袖,回到自己座

位。

二人这一幕,被场上许多宾客看在眼里。

宁越之刻意靠近林策耳边,朝他小声笑道:“殿下对宗庙礼仪,深恶痛绝。”

安平长公主死于亲弟之手,定国侯更是被下令诛灭满门。

周家的太庙里,没有这二人的灵位。

周则意自己,也一度被褫夺爵位,贬为庶民。

何况他清楚,南昭十年中兴,靠的不是神仙保佑,是宣武帝利民之国策。

北境太平,靠的更不是天兵天将,而是几十万将士的血染沙场。

周则意本就烦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以联姻作为手段谋求权势。

何况一个虚有其表,一无所长的纨绔子弟。

宁越之又悄声道:“前几日,左相入宫和太后商议,想把嫡孙女嫁给殿下。”

他意有所指:“殿下拒绝了。”

为何拒绝,二人心照不宣。

林策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若他取了王家的孙女,背后有了王家支持,说不定即刻就能继任大统。”

“不好说。”宁越之微嘲,“左相年事已高,几个儿子没一个能堪大用,被年仅廿四的谢信踩在脸上。”

“王谢两家看似势均力敌,左相精力不济,没那份心力再处理朝务,已失去对朝堂的把控。公卿们卖他情面,实际还是谢信说了算。”

“等他一致仕,王家必然衰落,谢家一家独大。左相苟延残喘,为了王家的将来,只能将嫡孙女嫁给殿下。”

“可吴王妃也是王家人。王家想左右逢源,不会倾尽全力帮助殿下。殿下心有明镜,王家怀有二心,还不如那些势力不如王家,却全心全意支持自己的二等世家。”

“何况,”他看向主桌上独坐自酌的身影,“殿下清楚,自己最大的对手,并非周氏皇族。”

而是当朝第一权相,谢信。

宣武帝驾崩,龙椅上没有一个才高识远的圣明君主,便压不住身负旷世之才的谢信。

原本权势最大的恭王和广湘王,一死一失势。

如不想办法削弱谢家的势力,即便登基为帝,也难以同谢家抗衡。

“谢信如今在外廷已一手遮天,再找到机会把手伸到内廷,无论龙椅上坐的是谁,他都是挟天子令诸侯的权相。”

“周家天下,将成谢家天下。”

林策沉思片刻,低声询问:“宣武当年为何要征辟谢信为相?”

谢信才能卓绝,周宁需要谢家的势力,这些林策都能想到。

但周宁不是傻子,谢信若有这么大野心,他不会不做防范,交由他如此巨大的权势。

仅仅因为驾崩的太突然,还未来得及打压谢家,就意外病薨?

宁越之好奇看向他:“将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