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13)

程甲本在内,就有十一种,它们彼此间都有联系,共同之点大于差异,而且总体来看,它们彼此之间的差异又比它们与程甲本的差异要小得多。最晚的甲辰本(仍早于程甲本好几年)较其他诸本接近于程甲本,诸本大体上的先后,有迹可寻。真正对《红楼梦》版本稍有研究的人都知道,其中不可能有哪一种是能够单独伪造得出来的。

但是欧阳健偏说能伪造。他首先集中攻击底本最早,提供我们研究资料最丰富,因而也最有价值的三脂本:甲戌、己卯、庚辰本。说什么“为了迎合胡适考证的需要,在民国以后制造甲戌、己卯、庚辰三脂本”,还发挥想像力说:“甲戌、己卯、庚辰所谓‘三脂本’,是在各不相谋的条件下炮制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呢?听听胡适在《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一文中是怎么说甲戌本来历的:“去年(1927)我从海外归来,便接着一封信,说有一部抄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愿让给我。我以为‘重评’的《石头记》大概是没有价值的,所以当时竟没有回信。不久新月书店的广告出来了,藏书的人(按:后来胡适另文说明‘可惜我把他的姓名地址都丢了’。)把此书送到店里来,转交给我看。我看了一遍,深信此本是海内最古的《石头记》抄本,遂出了重价把此书买了。”文章接着交代此本残存的回数、“首页首行有撕去的一角,当是最早藏书人的图章”;介绍书中今存的五六条题跋和十余枚图章,从题跋上知道“刘铨福得此本在同治癸亥(1863)”;然后又仔细地说明“此书每半页十二行,每行十八字。楷书。纸已黄脆了,已经了一次装衬。第十三回首页缺去小半角,衬纸与原书接缝处,印有‘刘铨福子重印’图章,可见装衬是在刘氏得此书之时,已在六十年前了”。这里说得清清楚楚,刘铨福得到此书和怕它再破损而加以装衬是在胡适得书的六十年前,即同治二年“癸亥”。(按:我以为更确切的说法还应加“以前”二字,因为刘得书之时是否便即加题跋还难说。)怎么在欧阳健笔下忽然变成“民国以后制造”的呢?是不是以为胡适在蒙骗人,或者胡适被书贾、被制造假货的人给蒙骗了?

怎么认为都可以,但总得说出个道理来。你说“此本来历,胡适始终未作具体交代”(《脂批年代辨析》),胡适“并未对抄本的来历以及纸张墨色、字体行款、题署讳字等紧要关目进行鉴定”(《脂本辨证》)。胡适对此书来历不止说过一次,有时间、地点甚至登广告一起办新月书店的人,还要他怎么个“具体交代”?是不是非要找出那位已找不到了的卖书人的姓名地址,问个一清二楚才算“具体交代”?我想即使找到也未必真能弄清,最后还得凭鉴定得出结论。胡适说“纸已黄脆了,已经了一次装衬”,有“朱评”,有“墨笔眉批”,难道说的不是“纸张墨色”?“每半页十二行,每行十八字。楷书。”难道说的不是“字体行款”?书名、题跋都一再说了而且对照了笔迹,作了无可辩驳的鉴定,怎么说他没有对“题署”等“进行鉴定”呢?写文章总得据事实、讲道理,对读者掩盖真相总不大好吧。

当然,欧阳健自有其苦衷:胡适的鉴定,尤其是对此书纸张和收藏者刘铨福笔迹的鉴定,欧阳健是非掩盖不可的,哪怕是掩耳盗铃,也只好硬说没有了。否则,他遍地开花的那些文章,立即就会变成海外奇谈。

“为了迎合胡适考证的需要”刚刚制造好的本子,怎么能“纸已黄脆了,已经了一次装衬”呢?实物今天还在,有幸的红学家都见到了,岂能说假话?刘铨福(字子重,号白云吟客)的题跋有四条之多,且是行草,盖的许多印章不说,这笔迹又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能伪造得出呢?胡适说:“我在台北得看见陶一珊先生家藏的刘子重短简墨迹两大册,其中就有他在辰州写的书札。一珊在民国四十三年影印《明清名贤百家书札真迹》两大册(也是中央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