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倦哑,“好,知道了。”
两人说着,姜宜便在旁边听,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改用右腿压着左腿。
她也是临时收到虞助的消息,跟着一起赶来的。起初吓坏了,特别着急,但急着急着反而冷静下来了,飞也飞不走,打也打不通,除了等只能等,着急没用。
转头一看,身边有个人比她还急。知道程舒妍把他拉黑了,就问她和虞助理轮流借手机,换着打,好几次手机差点没拿稳。
她见他不算多,印象中一直是位从容矜贵的公子哥,没见过他这么慌。
一方面觉得他是真心喜欢程大画家,该为她开心。
另一方面又想到他把人磋磨成那样,还有点不忿。
思来想去,她食指弯起,敲了敲他椅子的扶手,“哎。”
商泽渊正打电话,朝这侧了眼。
姜宜:“我跟你说个事。”
……
程舒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个雾蒙蒙的下雨天,程舒妍背着书包,挤在上学的人群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女孩们的伞都很漂亮,大多是小碎花小动物,有的还带花边,唯有她是把灰色格子伞,破了洞,生了锈,伞面上还写着“阿辉麻将馆”几个字。有人笑她穷,带着恶意来问,“你妈是不是经常打麻将啊?”
程舒妍感到羞愤,当时便把伞折起,套上塑料袋,塞到书包最里面,并暗自下决心,以后下雨再也不要打伞了。
那天放学,程舒妍冒雨走出校园。雨水冰凉彻骨,很快将她的衣服和头发打透,路过的人都看她,她握着书包带,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正走着,忽地听见有人叫她,“程舒妍。”
声音低沉,拖着懒懒的腔调。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脚步停顿,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把伞撑在了头顶,瞬间隔绝了风和雨,也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打量。
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商泽渊正笑着看她,说,“出门又不带伞?大小姐。”
程舒妍有一瞬的茫然,而他直接将伞塞到她手中,转身,不紧不慢走到车旁,打开后备箱,拎出一双平底鞋,如同先前无数次那样,蹲在她身前,换下她脚上的高跟鞋,边换边调侃说,“穿高跟鞋还走那么快,脚不疼了是吗?”
她垂眼看着他温柔又熟练的动作,无声抿起唇。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想哭,明明是稀疏平常的一幕,心里却好似被雨淋过,湿漉漉,透着丝丝的凉。
很奇怪,却又找不到这情绪的由来。
直到经过下一个路口,程舒妍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停住脚步。
商泽渊正说着要带她去吃她喜欢的那家私房菜,等吃完回家,她去泡澡,他调酒给她喝。
而她站在原地,淋着雨,吹着风,伸手,试图去抓他,可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又消失在雨幕中。
泪水不声不响爬了满脸。
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
他们已经分手了。
意识到的那一瞬,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失声痛哭。
……
胸口起伏着,由慢到快,猛吸一口气后,程舒妍从梦中苏醒。
眼前是天花板,亮着白炽灯,她正躺在病房里,手机在耳边震个不停。
这会整个人还昏沉着,脑子很乱,不记得为什么在这,也感知不到身上哪里痛,就觉得心里酸胀,梦里那场潮湿仍包裹着她,她胸口闷,无措也失落,缓了好一会,才抬手,擦掉眼角的泪,随后慢慢坐起身,靠上床头。
这一动,其他感觉也接踵而至。
手肘和脚踝分别缠着纱布,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