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眉心微蹙,转而问他,“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她摇摇头,“不对,关于我和周嘉也,咱俩之前讨论过,你也知道我不会对他……还是说……”话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她再望向他,问,“你不信任我?”
所谓信任不信任,他没给出确切答案,只在对视数十秒后,略微勾了下唇角,“你不也从来没对我剖开过你的内心吗?”
背脊如同被一道电流穿过,绷得僵直,程舒妍彻底怔住。
在他上车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站在那,保持着错愕与怔愣。直到天色渐暗,直到那场雨落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
……
很早很早之前,程舒妍为自己结了一层茧,它坚硬无比,坚不可摧,每当她被牢牢包裹在里面时,她总会很有安全感。
对关系保持距离,对感情留有余地,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为确保收放自如,随时随地能抽身,她会下意识不去依赖别人,不坦白内心,时刻在权衡利与弊。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说看不懂她,走不近她,也是商泽渊提分手的主要原因。
他觉得她不爱他。
他就像一个高情感需求的宝宝,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一直吃醋、粘人、胡闹,他曾反复试探,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而这一切,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的,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不肯面对。
是她的错。
是她太过傲气,自信地以为,可以在感情中游刃有余。
姜宜听了半天,说,“那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去跟他说啊。”
程舒妍不语,踩着沙发,曲起膝盖,两只手肘搭在上面,低着眼,头发垂落,遮着脸颊。良久,才呢喃似的说了句,“我害怕。”
姜宜不解,“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程舒妍却话锋一转,话语里伴随着一声叹气,“你知道吗,姜宜,人在临死前,脑子里是真的会播放幻灯片的。”
“什么意思?”
手指揪着衣摆,试图往双膝上盖,她仍垂着眼,说,“我……差点死过。”
因为曾经依赖别人,也因为信赖所谓的感情,她差点在六岁那年,因一场高烧死在家里。是她凭借仅剩的意识爬下床,穿过漫长的黑夜与风雪,在几乎看不到希望、极低极低的存活概率里,被幸运女神眷顾,跌跌撞撞摔进诊所,成功自救。
可这件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从那以后,她下意识认为,依赖别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是会没命的。所以她冷漠,她给自己设了心门,甚至有防沉迷系统,这能让她保持清醒。
所以哪怕她知道自己喜欢商泽渊,也会时刻划好这道防线。
她不想让自己再因感情陷入万劫不复,她一直强调工作第一,自己第一,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那道坚硬的壳。
可是,它破了。
它早就在与他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剥开、瓦解。
只是她自以为没有对他投入过多的感情,她自以为可以随时抽身,和从前一样潇洒离去,但她错了,她对他的喜欢早已超出她的可控范围,她早已弥足深陷。
他跟她提分手那天,包括两人分开的这几天,她难过得像要死掉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竟让她比刚分手时更崩溃,彻头彻尾的崩溃。
她无法想象继续投入会怎么样,更无法想象他真的决定放弃,她又会怎么样。她不敢想,也不敢去找,更不敢剖开她的柔软。
“姜宜。”程舒妍哽咽着抬起眼,与她对视,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我害怕。”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