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佘带人先回道场,杨戬和玉帝一人抱一个孩子,在河边散步闲聊,看着绿树红花,东边的炊烟、西边的农田,跟三年前比,几乎是换了一个人间。杨戬万般感慨:“我封神时,白天担忧同门遭害,晚上提防敌军偷袭,只觉比天宫辛苦百倍。在这里呆了四年,才知还有更苦。”
玉帝变出个风车哄着孩子,也说:“诚然如此。所以朕历劫时,做官,做民,做良家,做歹人,做孩童,做老人,做男人,做女人。虽说众生皆苦,也有不同的苦处。流民说苦,苦在发卖妻儿,家中无人主中馈,易子而食。然而妻儿被卖做菜人,活活切了肢体,妻儿不苦?官爷说苦,苦在无民可服劳役,然而小民立毙于工地,民岂不苦?将军说苦,苦在餐风露宿,青山埋骨,可是敌方杀了我军千万兵,一朝投降,仍为大将,千万枯骨都做冠缨,士兵不苦?皇上也说苦,苦在江山无后,社稷无人,水火多灾,难征赋税。可是皇家一餐饭,百姓三年粮,末世的皇帝还是满宫嫔妃,奴仆成群,而他治下荒年乱世的百姓,岂是一句苦能说尽的?”
杨戬点头赞同,一时两人又说起如今的众神,闻太师果然刚直不阿,申公豹与阐教截教两方都有嫌隙,殷洪殷郊与纣王彼此不见,关系比李靖父子还要尴尬。玉帝就着又提到李靖:“三个儿子,分别押宝,说话圆滑,到处投机,朕极不喜欢。他又扩建自己的府邸,竟自名云楼宫,显然是叫板你的云海天宫。”杨戬笑道:“一力降十会,他就是蹦几下,难道陛下还拿不住他不成。”玉帝瞥他一眼:“人家凡间帝王,遇到这种事,都有人着急的。”杨戬笑道:“陛下先前说了,您不是凡间短命君。”
玉帝委屈:“你不为我出头。”龙安摸了摸玉帝:“父皇啊,娘娘说了,事急则缓,急了反而生乱。当初我要是不着急跳下桌,您的琉璃盏也不会全碎了呀。”玉帝十分悲愤:“龙安啊,这种伤心事就不要提了!”
杨戬笑够了,又问玉帝:“陛下屡屡弹压黄氏一门,是因何事?是嫌他为妻造反不忠?”“他也不是为妻,不过是周纪黄明嘲笑,他忍不得流言,哪里是有夫妻之情,倒把情义挂在嘴边到处说。他妹妹一样也是死在纣王手里,何曾见他惋惜悲伤过?朕极不喜他家风,黄滚只顾自己,不惜灭绝子孙,黄飞虎为兄不悌,夫妻无义,生的孩子也不讨人喜欢,”玉帝说,“当年商周大战,诸神言语行为,朕后来都一一细看过,黄天化变服忘本,不是好货,何况还夺你下山头功,那魔家四将分明是败在你的手里,倒成了他的功劳。从他开始,其他人都来夺你功劳,分明是你出力最多,到头来功劳簿上全是他们如何如何会降伏人。若你只是个普通弟子,谁为你申冤抱屈?朕不能不为你出气。”
杨戬笑道:“我早已成圣,又不指望靠这个成正果。下山封神不过是为戒嗔怒,何必与他们抢功劳。”“你不抢功劳,却不见他们个个争名夺利,”玉帝说,“你先前与朕说,惋惜纣王身边的内外贤臣,然而朕却没听你的重用他们,你知为何?”杨戬说:“起先以为陛下与阐教师尊亲近,所以避讳截教,细看来却又不像。实在不知。”
玉帝与杨戬仔细分析:“杜元铣、梅柏、殷破败之流,看似忠心为国,其实只是专一邀名,慷慨激昂一通大骂,众臣跟着鼓掌叫好,皇帝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听劝?他们得了忠良美名,其实于国无益,百姓也得不到恩惠。商容为避难辞官返乡,又为殷郊返回,又怕君王见怪,叫殷破败带人先走,等他来时,旨意早下,若非你两位师伯去的及时,哪还有后来故事?商容来也不是为救谁,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骂纣王一顿,自己死了得个贤臣美名。殷破败带人抓自己储君,绝灭成汤后嗣,二十年只见抱怨,不见有所作为,最后一般也是跑去见姜子牙,定意‘骂贼而死’。这些人或是邀名逐利,或是顺势作恶,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