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票。

这两个字像重锤,打得曾郁眼冒金星。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愤怒让曾郁奋起反抗,他突然暴起,硬生生挣开alpha的压制,双手狠狠搡在晏邢宇的胸膛上,竟真的挣脱了。晏邢宇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倒在地,吉他包与坷坎的水泥地接触,发出“铮”一声尖啸。

曾郁咬紧牙关,捡起手机,踉跄着爬起身,膝盖像破皮进了凉风,生生地疼,可他死死忍住,就像忍住眼眶里即将掉下来的泪那样地忍。

转过身瞪向晏邢宇的一瞬间,手电筒虽然照向地面,晏邢宇还是轻易地看到他憋得通红的眼,他知道曾郁此刻一定恨得想打他。

曾郁用狠戾的语气对坐在地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稀罕你的臭钱!跟别人做,钱从来都是我出的。”说着说着,他决心要一鼓作气气死晏邢宇,于是顿了顿,又扬声道,“你业务水平太差了,跟我之前找的那些少爷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丁半点!放到平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他心惊胆战地捏紧手机,随时准备拔腿就跑,坐在地上的晏邢宇却似乎成了一道静默的剪影,不声不吭地听着曾郁对他的“羞辱”,一动也不动。

曾郁放完了“豪言”,没等来晏邢宇暴怒的反应,心头又升上隐隐的害怕,喉咙局促地滚动了一圈,他决定现在就走。

“业务水平?”

刚刚转过身,晏邢宇森然的声线便骤然贴在他的耳边,曾郁尖叫了一声,仓皇颠仆两步,撞到墙边。晏邢宇已经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挨在他身后。

手机的灯光胡乱摇晃着,打在晏邢宇凛慄的脸上,像是要把曾郁生啖寝皮。

他一步步地走向曾郁,信息素像倾巢而出的蜂群,肆无忌惮地飞舞,如有千钧压在曾郁肩头,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墨绿色的星眸闪耀着比钻石还要坚硬寒凉的冰气,他又问:“谁的业务水平好?”

“刚才那个男人?”塑料互相摩擦滑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曾郁已彻底成了一尾被敲晕的鱼,软软地靠在墙上,若不是有这一层靠山,他早就躺地上了。

晏邢宇将那个被主人遗忘的塑料袋抓起,缓缓放在灯光下,要让曾郁看清楚。

“这是他送给你的东西吧?”修长的手指翻转,三明治和拆开的湿纸巾掉出塑料袋,“啪嗒”一声摔到砾石细碎的地面,瞬间蒙上一层灰。

曾郁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晏邢宇要干什么,手指僵着不会动。晏邢宇面无表情,一把攥过曾郁握着手机的手腕,如过缚的手铐,硬生生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地上的那两样东西。

“看清楚。”信息素的压迫逼得曾郁不得不低头,傀儡一般任晏邢宇摆布。

“三明治。”质量上乘的皮鞋,主人毫不怜惜,重重一脚踩在三明治的塑料包装盒上,盒子本身就是脆弱的订书钉接合的,被这样暴力一踩,瞬间像承受不住重压的垃圾袋一样,哗啦啦炸裂开来。

白色的面包,鲜黄的蛋,粉红的培根,碎碎的肉松,争先恐后地从扁碎的塑料盒里喷涌而出,像米开朗琪罗调制失败的颜料。

皮鞋跟被弹起的食物渣弄脏了,晏邢宇并不在乎,三明治的残骸又被他来回撵了两下,彻底变为灰黑肮脏的废品。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陈述:“湿巾。”

又是一脚。破开口子的湿巾如同雪后初融的土地,灰色白色,一片一片,狼狈不堪。皮鞋的主人有强迫症,只要有一点白色露出来,都要彻底将它染黑。

曾郁目瞪口呆地看着三明治和湿巾的遗体,不敢置信晏邢宇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糟蹋完了,皮鞋的主人将塑料袋往地上轻飘飘一扔,大赦般松开了beta的手腕,总结道:“不过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