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几度滚到嘴边,都被咽回去,一触到他狼狈得连头发都结成块的脸,就忍不住咽回去。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浆:“我来划,你休息一会儿。”

黎明律被她吓了一跳,越发沉声:“赵迟来!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别添乱了!”

旁边的人打圆场:“没事没事了,马上安全。你生什么气啊她不也是为了救你吗?”

“我是气她救我吗?我气她不长脑子!背着一圈绳子就跑过来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老爷?有点力气就了不起?这可是洪水!是决堤!不是谁家的游泳池,是结结实实会死人的!”

一番话说得两人都哑口无言。

朋友是被戳中了今日所见的残酷伤疤,赵迟来则是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有些后怕。

他说得对,是她托大了。

明明有一百种比现在更好的做法,她却一个都没选,她根本就不该来的。

她捂住脸,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小船靠岸。

她被黎明律带下来,拨开人群径直往里走,一直到大夫面前才停下:“她下巴受伤了,辛苦您给她看看,顺便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问题。”

他边说边脱衣服。

把自己身上的雨衣批头盖她身上,救生衣穿回去:“处理完伤口马上跟船回去,不要再过来了明白吗?”

他冷静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不好。

“知道了,我,”她?*? 打了个哭嗝,“不会再添乱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准确说是瞪,然后什么也没说转头离开。

赵迟来追了两步,想跟他说小心一点,但她望着他冷硬的背影,只觉得呜咽难言。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叫置身孤岛的痛苦,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想让他离开。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是回到牌坊街之后,张鑫告诉她另一个噩耗,她才暂时从浓烈的自问中短暂挣脱出来。

张鑫一脸焦急追问她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伤。她摇摇头,强自平静:“找我有事?”

“可不是有事?大事!”

他有更大的事要说,根本无暇追问,“你爸差点淹水里了!你妈一个人去救的!差点都没回来!”

“什么?!”

赵迟来心跳骤停,“这是怎么回事?我爸妈人呢?现在有没有事?”

张鑫叹了口气,三言两语说清楚。

今早赵庆国为防暴雨淹田,去东郊抢救树苗,结果没想到江堤溃了困在岛上。

进出的路早就不能走,但救援的船大都在下游的南郊,那边形势更加险峻,根本没几个人在这边。

梁惠知道消息当即穿了雨衣出门,到处联系救人,得知没船的时候更是想要自己游过去。

救援队的人给她吓到了,送人过去,发现赵庆国被压在一棵倒塌的树下面,动弹不得。

树太大拉不动,他们又上来得急没带锯子,就说想要回去一趟拿东西,梁惠怕他们一走就不来了,听完当场就跟疯了一样把那棵树抬起来了!

一个人,两只手,抬起来。

说完张鑫自己都沉默了很久。

“你妈……真不愧是你阿公的女啊。”

赵迟来还迟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就梁惠平时那个走几步喘几声的体质,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

就为了救赵庆国,救她的男人。

“他们现在人呢?我要去找他们!”

她很快整理好思绪,跟着张鑫到了医院。

赵迟来以为,被树压了怎么也得是重伤,一路没少替赵庆国流眼泪。

结果到了一看,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