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瓶的水空了一半,体温计从黎明律胳肢窝里拿出来时,赵迟来第一时间凑上去。
“怎么样?退烧了没有?”
“这第二瓶才刚到一半呢,哪儿有这么快?”大夫有点无语,转头看见一脸坨红的黎明律,无语变成无奈,“我说得马上吊水马上吊水,你不听,现在好了吧?遭罪的是谁啊?再烧一会儿你人就要废了你知不知道?”
居然还骂上人了。
“不是的老师,今天有考试来着他急着参加……”
“什么考试得冒着生命危险参加?就算高考也不值得,年纪轻轻的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她又数落了几人好一会儿,确定黎明律情况稳定向好,这才离开。
“怎么样阿律,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等他清醒一些,张鑫问道。
“想喝水……”他嗓子暗哑得不行。
“水有,慢慢你给他倒点儿,”张鑫又问,“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来点砂锅粥怎么样?”
黎明律轻轻点了点头。
赵迟来倒好水过来,张鑫已经跑了,她把水杯放到黎明律手边的矮几上。
“自己能不能够上?”
他不说话,只是挣扎着去摸杯子,一下没拿稳,差点打碎。
水泼了一半,赵迟来看得心烦,一把抢过来照着他的嘴灌下去。
“我可以……自己可……唔……”
一杯水下去,他眼神似乎都多了点光泽。
“还要不要?”
“……”沉默片刻,他点头,“要。”
已经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回他没再挣扎,喝完水老老实实歪回去。
一张脸不正常的晕红,呼吸也时轻时重,看起来像躲雨的幼猫可怜得不行。
赵迟来心里的火气莫名泄了大半。
她在旁边坐下:“你怎么回事?之前不说没事吗?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黎明律略微睁开眼:“吃了……一些。”
她不理解:“那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身体一直挺好的啊。”
他又闭上:“你身体也挺好的,去年不也病成那样?”
赵迟来无言以对。
生病这种事还真的说不好。
她有点后悔没在前几天症状轻的时候看着他吃药,任他恶化成这个样子。
她嗫嚅片刻,和他商量道:“黎明律,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吧。”
黎明律蓦然睁眼,狐疑道:“你确定?”
她用力点头:“我已经消气了,早就消了其实……一直,一直没跟你说。”
“好啊。”
他一口答应,嘴角弯出久违的微笑,“那你再有不会写的题可以继续找我。”
赵迟来下意识想要答应。
话到嘴边想起来,最近的难题一直在麻烦陈抑休,突然不去他肯定会问的,不好一口答应。
“这个啊,我最近其实也……”
支支吾吾半天,赵迟来想到一个一分为二的好办法!决定隔天找一个。
她兴致勃勃抬头:“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约个时间,我隔几天来找你一次,五天怎么样……”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黎明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清醒了,正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周身热气腾腾,连带着眼睛也似乎灼热不少,再加上刚补过水,又迎着一大片的白炽光,只是简单的对视都让人觉得烫得厉害。
赵迟来忽然就说不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亏心得很。但她又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亏心事。
因此一时瞪回去,没一会儿又瞪不下挪开,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