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都到这儿了还有心思畏难?我就把话放这儿,三天,三天之内咱们肯定能找到。”
“不找了,这样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果断拒绝,“他们要找的赵庆国不是我,我的名是赵阿婆起的,他们根本不应该知道我叫什么。来之前我就知道,只是一直有点侥幸。”
“你怎么知道他们当年没找过你?打听到的也有可能啊,总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梁惠不同意。
赵庆国泡在桶里的脚蹭了蹭,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不提,天气太冷了也受不住,再待下去免不了连累你们娘俩长冻疮。”
“冻疮怎么了?我正觉得稀奇想看看长什么样呢!”赵迟来立刻反驳,“而且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很有可能下雪,我才不要现在回去。”
后半句才是重点。
赵庆国目色平静。
赵迟来和梁惠各自挺了挺胸膛,眼神坚定。
他忽然就笑了。
“那咱们在这儿再玩两天,太晚就不行了,马上过年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置办。”
“真不找了?”梁惠一愣。
“不找了。”他摇头。
夫妻俩沉默对视。
赵迟来来回打量没有出声,等着梁惠进一步的指指点点。但意外的是,这次她居然没再坚持,没过多久点了点头:“你决定了就好。”
赵庆国松快起身:“我再去加点热水。”
梁惠拍了拍赵迟来的手,转头给民宿老板打电话,说延住两天的事。
来势汹汹的寻亲行动突然就宣告终结。
赵迟来有点没弄懂怎么回事,左看看右看看,整个人还有点懵。
“妈,咱们真不找了?万一阿公阿嬷还在等着呢?”
“那就等着吧。”梁惠挂完电话,不以为意,“咱们明天去逛街吧怎么样?我记得下午经过的那个商场有好多衣服,当时我就想去来着。”
甚至立刻就投入到了新的计划中。
赵庆国出来正好听见:“我觉得行,快过年了确实要给慢慢整几套新衣裳。”
梁惠撇嘴:“就你宝贝女儿有?”
赵庆国立刻:“你也有,也有,还有慢慢阿嬷,都有都有。”
梁惠依旧不满意:“还有呢?”
他小心翼翼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还有阿休,往年都有的今年也不能落下,刚好他人在这儿……”
梁惠吸了口气:“大家都有,就你还穿那两件破烂裤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吧?”
“……”
赵迟来完全插不进去。
她有时候还挺想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的。
大部分情况下当然是梁惠说了算,赵庆国顶多算个捧哏的,但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时候,梁惠又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是很久很久以后,当这样有来有回的场面成为家里的日常时,她才明白这叫“商量”。
不过这个时候的赵迟来,离明白还差得远。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
她隐约听见嘈杂的朗诵声。
因为内容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才刚刚开始就从原本的思绪中抽离。
她趿上拖鞋,走到了外面的露台,果然在一街之隔的对面发现环形砂石跑道,最近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已经临近年关,他们居然还没有放假。
这么冷的天,教室里的凳子不会冻屁股吗?
“哎呀?下冰雹了?”
“别冻着了慢慢,穿好袜子再出去。”
身后两人接连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