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月入定结束,徐徐睁眼,口中呵出淡淡浊气。
眼前一切逐渐清晰,穿着青白长袍的男子就坐在对面,漆黑的双眼望着她。
难不成?他一直坐在那看着她,一直到现在?
脑海中掠过个古怪念头,被她蹙眉掐断。
与她无关?。
她扭头看窗外日头,已然落至西山,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没入山下,天地昏暗时,便是与他分开?时。
“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她收回视线,看对面男人。
“嗯。”他回话,视线依旧不曾从她面上挪开?。
这般坦然,倒是江如月意料之外。
是没准备放她走,想出尔反尔?还是当真心态平和?
她琢磨不透,索性不琢磨。
不再与他言语,闭上眼,等着日头一跃落山的时刻。
顾长青也没有趁着最后的时辰抓紧时间与她攀聊,耳畔难得清静,莫名叫人有些不适应。
日头落山就在一瞬间,天地突然昏暗,只留一点红光在山头苟延残喘。
温度骤降,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也变得微凉清爽。
江如月适时睁眼,毫不犹豫起身?下榻,两步踱到窗前,看了眼天色,回头望向视线追随着她的男人。
“时辰已到,你不会食言吧?”
顾长青站起身?,停在与她两步处停下,再上前一步,她怕是要戒备。
他不想到最后,看到的是她那样一副表情。
“自是不会。”
他扯唇淡笑?,窗口涌入的风吹得他额前碎发晃动,身?上衣袍跟着猎猎作响。
黑眸有两点橘色光芒,映着江如月的形容,惋惜落日,却又?挽留不住的苍凉。
江如月背转过身?,“原先我曾说过,若你为?魔,我定取你性命,绝不手下留情,下次再见?,便是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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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
“反悔了?”她讥诮。
他只道?,“余恨,我来收。”
江如月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看他,一手撑住窗沿,身?如脱笼白鸟轻盈飞跃而出,眨眼便化为?光点消失在广阔暮色天地中。
顾长青下意识追上前一步,又?克制着将脚收回。
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眼尾也憋出一抹艳红水光。
胸前泛开?细密痛楚,每一次呼吸便如万千银针扎入肺腑,一股冲动疯狂叫嚣着、驱使?他追上那抹倩影。
嘀嗒轻响,他身?后的手掐出血色,浓浓一滴溅落在地,红的刺目。
他转身?退至门?前,沉声喊道?,“小二,拿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来!”
声音隐着怒意,小二提着酒坛来时,于昏暗中瞧见?他,还道?是凶残猛兽,颤抖着手将酒坛递到他面前。
顾长青劈手夺过,扔下一枚银锭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踏去,是与江如月完全相反的方?向。
夜幕深沉,定安峰矗立其中,远远望去,似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墨点,散发着峥嵘苍凉之意。
这山,顾长青只来过一次,便是同江如月一起。
如今,是第二次。
兴许会是最后一次。
高大?的牌楼横亘在前,龙飞凤舞的刻着定安峰三个大?字。
江如月先前说,她的师尊凌道?微被临月,也就是他,挑断手筋脚筋悬挂其上。
顾长青一手拎着酒坛站在牌楼下怔怔望着,拼命搜刮脑海,想寻出类似的记忆,可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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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级白玉长阶,他每往上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