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微变,伸手跨上前一步作势要扶她,被她抬手拦下。
索性多年除却修为还有锻体,凭借快于常人的反射神经先扶住床头,没至于在这哑巴少年面前出糗。
“多谢,但我自己可以。”
她咬牙撑着,一步步挪向门槛。
从离开望仙宗那日便滴水未进,她修为不至于辟谷,但也可以抵住几日饥肠辘辘,眼下修为尽数被抽干,这身子如纸薄弱。
距门口不过三两步,她走的头昏眼花,后背又出了一层虚汗。
抬脚过那低矮的门槛,却是再无力,脚尖被绊到,身子朝前扑去。眼瞅着要与地面亲密接触,腰身突然一紧,被瘦弱却有力的臂膀捞住。
双脚离地,被那少年直接打横抱起,动作轻柔放回床榻。
他看着瘦削,但未曾想这般有力。江如月要起身,却被他摁回。
他反手指了指外面,似是示意江如月在这儿好好歇息,他不会进来叨扰。
那蓬乱发丝下的黑眸纯透分明,没有丝毫杂质野心,让江如月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缓缓靠在床头。
少年见状转身大步离去。
不是如先前那般坐在她能看到的范围,这次他消失不见了。
屋内空空荡荡,入目皆是枯凉荒野,江如月心头不禁也蒙上一片灰。
她没有爹娘的记忆,有的只是师尊与小师妹,定安峰便是她的家,如今家被临月一手摧毁,她现在也如秋风落叶,不知何去何从。
当日下山,她扬言若她还活着,有朝一日必定来取临月项上人头,但他还是放她走了。
起初她不明所以,既然那般恨宗门上下,于她也不过逢场作戏,应当将她一并杀了才是,现在看着这景象,她方才明了。
孤身活在世间才最可怕。
这或许才是临月想要的报复结果。
多么可怕的男人。将内心仇恨掩藏十余年,她竟一天也未曾看穿他。眼下光是想想,就令她不寒而栗,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往,更是如鲠在喉,当时有多甜,现在就有多恶心厌恶。
她双手紧紧攥着,何时将掌心掐出血来都浑然不觉。
外面兀的响起脚步声,她恍惚跟着回神朝门口望去。
那少年出现,手中端着个旧碗,里面似是盛着什么汤,上面冒着袅袅热气。
见着江如月望向他,他指了指手中旧碗,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等江如月发话开口。
“给我的吗?”江如月虚弱问。
少年点点头。
江如月看看他瘦削身形,再忆起这荒芜的山,只怕找到些吃食不容易,冲他浅淡一笑,“不必给我,你找到的,你便自己吃吧。”
那少年听她这么说,却急了,直接跨门进来,双手捧着旧碗送到她面前。
汤很清淡,几根嫩绿野菜,上面飘着些打散的蛋花。江如月不知道这么贫瘠的山,这少年究竟是从何处找来这稀罕物的,竟也舍得给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江如月抬手推拒,微微一笑,还未开口说话,却被少年捉住手腕。
他紧盯着江如月掌心渗出的血色,她圆润的指尖里还嵌着嫣红,当下抬头锁住她眉眼,似是在无声质问。
江如月尝试挣扎,但身上没有气力,这点挣扎力道,如微风吹动树叶般微不足道。
“无妨,一点小伤,无需管我,你快去吃吧。”
少年却不管,放下汤碗先取来清水示意她清洗伤口,见她不动,便强行握着她手腕拉入清水中。
清水刺激着伤处,有些刺刺的疼。江如月手腕轻微挣扎,“我自己来就好。”
盯着江如月将伤口清洗干净,他方才坐下执了汤勺舀起些汤水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