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旷野上炸响,子弹精准地穿过刘彪的眉心,在他后脑勺炸开一朵血花。

这个平日里总笑眯眯给人多打半勺红烧肉的“刘科长”,此刻瞪圆了眼睛,满脸的肥肉抽搐着,像座肉山般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德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刘彪尸体旁,迅速解下了那个正在倒计时的炸药包。

红色的数字疯狂跳动着:00:38...00:37...

“帮我照顾李春香......!”

赵德柱头也不回地吼出这句话就往外跑,声音里带着决绝。

“老赵!”

沈厉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却被许少平一把抱住:“厉哥!不能去!”

这个平日里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新兵蛋子,此刻死死箍着他的腰,声音都在发抖,“那玩意儿随时会炸!”

“放开!那是老赵!”沈厉红着眼睛吼道,挣扎着要往前冲。

可不等他说完,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东边的方向。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撕裂了黎明。

气浪把沈厉掀翻在地,灼热的风裹着沙石拍在脸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一朵蘑菇云在荒地上升起,燃烧的纸片像黑蝴蝶般漫天飘落,一只女士的碎花鞋孤零零的滚了出来。

远处的土路上,李春香赤着双脚跌跌撞撞地奔来。

她的发丝散乱,裙角被荆棘撕开一道道裂口,脚底早已磨出血痕,却浑然不觉疼痛。

直到

她看见了那团仍在燃烧的烈焰。

瞳孔骤然紧缩,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怎么会?

明明刚才,他们还在一起。

明明她只是想来告诉他,她后悔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胸口炸开,像无数把尖刀同时刺入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

李春香死死揪住胸前的衣襟,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却仍抵不过那股几乎将她撕碎的绝望。

泪水如决堤般滚落,模糊了视线。

可喉咙里涌上的腥甜,眼前发黑的视野,都在提醒她

那个总是和自己抢东西的人真的不在了。

那个总是痞痞一笑,然后叫自己“疯婆娘”的人真的不在了……

她张了张嘴,想喊,想哭,想嘶吼,可喉咙里只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像濒死的兽。

下一秒,天旋地转。

李春香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栽倒在地,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

……

一个月后

大红横幅“第一届工农兵美食创新大赛”在主席台上方猎猎作响,鲜红的布面映着正午的太阳,刺得人眼睛发酸。

沈超正挺直腰板站在参赛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搪瓷盘边沿,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盘子里,鱼糕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这一个月,他趁着夜色往姜家跑了七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费他在厕所里吃住了七天七夜……

现在,他看着评委们尝过鱼糕子后骤然亮起的眼神,还有台下沈万民那张铁青的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得意的去摸中山装口袋里的牡丹烟,又猛地想起会场禁烟的规定,悻悻地缩回手。

“这鱼糕子鲜得掉眉毛!”

评委主任、市商业局的郑局长擦着嘴边的油花,声音洪亮得全场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