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件事啊,是地方官员调配不当,致使东边的粮草线突然断了。为避免东胡人知道真相趁机反扑,索性停战休养。”宫门临近,太子脚步渐渐放缓,“国库虽然充盈,但你知道,征战对钱粮消耗极大,我们虽比东胡强些,但也撑不住一直打下去。”
认真听着太子说话的人余光看到身边有路过的出宫官员。见官员朝他们二人行礼,世子微微蹙眉,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再次在官员身上感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同宴会时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不适不知是因为刚才那官员短暂的大胆目光还是那格外恭敬标准的礼节。
短暂出神间,二人已至宫门分别处。太子松开推手,手轻放在了世子肩上,“待过几天得空,我去府上看你。你安心养伤,不必去想那些。”
世子回神,点了点头,道谢之后在原地目送太子走远。
待他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世子屋里的烛光在漆黑夜里长久亮着。
双手撑着拐杖的世子在屋里缓慢移步,直至额上渗出薄汗,才不过走出了常人几步的短暂距离。世子咬牙执着的抬腿迈步,抓着拐杖的双手用力到发酸颤抖。
端着热水回屋的男人见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落地,却仍不撒手,于是他立即走过去收了世子手里的拐杖,将人扶到了床上,“殿下,明日再继续吧,这事急不得。”
闭眼叹息的世子明白他说的没错,于是听话的倚在床上,慢慢平缓着呼吸。将他额上细汗仔细擦拭干净,男人在床边认真按摩世子发软无力的双腿,说道:“今日府里收的各家贺礼已收到西院库房,明日管家会拿清单给您过目。”
床上沉默的世子没有回话。他从回府开始便一直在回想今日宫中见到的一切。
时隔多年再次进宫,他总觉得今日宫里哪里让他心里感到不适。明明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喜气满面,对自己也是以礼相待、客气和睦。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总觉得除太子外,他与其他人似乎都隔着一层摸不到的帐子,而他自己则像是那个被隔离开、被众人观赏的异种。
加强他这个想法的是出宫路上遇见的那个官员。想到那短暂投射而来的目光,无法读明那个僭越的眼神的含义的世子却清晰记得自己当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回想今夜参加宴会的人的面孔,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渐渐睁开了双眼,“将二皇子送的那个木盒拿过来。”
看着男人走到桌案旁将木盒拿过来递到自己手中,世子低头看着木盒上雕刻的纹案,骤然想通了一处。
静,太静了。
自宴会结束,他出宫路上与太子谈话间,身边走过了许多皇亲国戚。这些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除照常行礼外,无一例外,静得可怕。似乎自从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这些人便没了声息,与宴会时直面他时的热络判若两人。在他周围一里之内,三三两两并行的人们静得没有任何低语交谈,连落地脚步声都几不可闻。
与太子谈话时他并未注意到这些,如今细想,竟觉得有些可怖。摩挲木盒纹案的手渐渐用力,世子压下情绪,沉声说道:“你这几日去打听一下,东线是哪座城出了问题导致粮草难行。”
专心于按摩世子双腿的男人抬起头,说话声音压低了些,“殿下……您不相信今日太子所说?”
世子没有回答,只说了句“小心行事,莫要让别人发现。”便默默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匕首,世子手指微僵,几乎瞬间想起了这个年代久远的木盒。
没想到二皇子会送他此物,他将匕首拿了出来,立刻将那锋利刀刃从短鞘中拔出。
看到世子手持利器,利刃泛出的寒光映在他深邃的眼中,男人停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