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着一只鹦哥儿,每天逗逗也挺有趣。”赵氏边走边说,带她上了车,一群人浩浩荡荡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现在带你去猎场,我听老张说你枪法好,现在虽不兴旧时那一套,但我们家是有骑射传统的,想来你用弓也不错。”

伊衡浑浑噩噩跟她去了猎场,偌大一个猎场,据说是旧朝某个地方大官常来消遣的地方。她一下车,便有一群人围着她帮她换好衣服,又牵来一匹黑色的骏马。

“小姐,这马不烈,属下带您先走一圈,等您骑熟了,我们再去林子里瞧瞧动静。”

当时深秋,萧瑟得很,凉风刮得紧,神清气爽。伊衡并不傻,总觉得赵氏应该有什么目的,但又猜不出来,只能顺着她意思去做。骑着马绕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大腿内侧磨得有些疼外,她倒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见她上手快,那个马倌便松了手,伊衡放着马小跑起来。

不远处,林子发出簌簌的响声。

伊衡勒住马,缓缓停下。

一只鹰隼拔地飞起,震得树叶都哗啦啦地响。它看上去好像受了伤,一侧翅膀歪扭着,伊衡眯起眼看着它跌跌撞撞坠下,一条长蛇猛地蹿前,一声凄厉的尖叫,鹰隼扑了几下翅膀,又对着那条黑蛇啄了下去。

有人拉了拉她衣摆,伊衡低下头,看见赵氏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望远镜。

她接过又看了一下。取下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张开。

她拈箭张弦了好几次,又再次放下。

那只鹰很机敏,虽然受了伤,但很警惕,朝伊衡的方向转了头,一瞬间,伊衡差点以为自己对上了它的眸子。

它战胜了自己猎物,叼着死去的长蛇,扑腾着翅膀跌跌撞撞朝天上去,歪歪扭扭的路线,但确实是在往上。

“它受伤了。”赵氏站在身边轻声道。

伊衡沉了一口气在胸口,拉开弦的手臂发酸,竟有些颤抖,她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射出这支箭。

年轻、强大、负伤,却又极高的忍耐度和耐心,也不乏爆发性和毅力。

孤独寂寞,这是一只刚成年的鹰。

“它看上去真漂亮。”赵氏显然也在盯着,发出感叹。

漂亮锐利的喙,那双宝石珠子一样的眼睛,机警地转动着,浑身的毛发远看十分流畅整洁,受了伤的翅膀让它很难维持身体平衡,它不断调整姿势一边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飞向蓝天。

现在。

一支黑色的箭射向它的背影。

伊衡将它射杀。

她曾经那么冲动挑衅。在当家主母面前,在处于两难之境,便把事情做绝。

赵氏的话里话外都在暗喻着伊衡和这只鹰隼的联系。若是她没射中,便意味着她终有一天会脱离帅府的掌控,若是她射中了,代表她之前颓靡的花天酒地都是在藏拙掩饰自己。

总之,赵氏想对付伊衡有的是借口。

伊衡想通了这一点,干脆一搏,骑着马提起那只鹰隼的尸体,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眼眸里藏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冷峻。

“这算是给夫人的第一个礼物。等我以后打到更好的,再送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