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也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婊子会叫这个名字,竟也不怕重了。

至于名字中的微尘二字,不过是取了旧时诗句里的两个字,随意摘选罢了。她母亲说当时看了觉得喜欢,符合心境,便取了,伊衡也不觉得草率,毕竟她活到三十出头再回首,发现前半生稀里糊涂就过来了,想来世人也大多如此。

幸好她是个女君。她母亲无数次庆幸,不然她可能在楼里护不住她。哪怕是女君,也要小心翼翼,总有些人口味会特别些,尤其她长得又好。

母亲如果有客人,她便跑到外面一个人玩儿,还有几个孩子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等结束了再回去帮忙擦洗收拾。

若没有客人,她便留在房里看书,再到后来她母亲教不了她了,她就跑到街上去帮人抄书,赚几个铜板。因为她字好。

只是有些人见她年纪小,时常欺负她,不给钱或者克扣是常有的事情。

最后她们好歹出来了,除了经常被邻居指指点点嘴碎外,在这乱世里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她还能上学。

“还有两个钱。”当时的宁微尘开开心心跑到屋子里,跑到她母亲身边摸她口袋。

宁氏摸了下女儿的脑袋,眼神温柔。她放下手中的活,那双细嫩漂亮的手如今有着常年皲裂的口子,粗糙得磨得人的脸生疼,她从枕头下面取出钱袋取出两个铜板,嘱咐道:“路上买个包子。”

“好嘞。”宁微尘高高兴兴接过,“今天码头招工,我晚些回来,你先吃饭,我给你带西街的桂花糕,顺便再抓几副药。”

宁氏出来的时候便染了脏病,久治不好。楼里的人再小心也很难避免这种事情,老鸨子虽然吝啬嘴毒一直舍不得放人,但最后的时候好歹有点良心,首饰积蓄并没有扣下,甚至还给了几吊钱。

所以宁微尘一点都没有恨过那个妈妈,当初将她母亲卖掉的又不是那个老鸨,老鸨能成为老鸨,也是这样一路过来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些年过去了,如果没有母亲楼里的朋友帮衬着,日子肯定要更艰难。反倒是那些在母亲面前甜言蜜语的男君女君,一个都没有来。

她幼时读书,读了几本演义小说,还曾经感慨男君女君之间情意深厚,可歌可泣。现下想来,命妃间这种情意应该也是有的,或许更多,只不过是没有人写罢了,世人便以为他们只会躲在后宅争风吃醋互相针对。

那日她从码头做完工回来,先去抓了药,再去西街买了桂花糕一路跑回家,这种甜嘴的糕点她母亲最喜欢。

那天晚上她现在还记得。昏暗冷白的冬天夜晚,呼吸间会冒出很多雾气,记忆就像卡带的黑白电影,一帧帧慢慢拉到她眼前,以至于有一种虚妄的荒诞感。

她拼命跑着,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怕来不及煎药,也怕母亲一个人晚上会孤单,会害怕。

那处常年幽暗的地方在此刻却明亮得很,巷子口有好多士兵站着,她跌跌撞撞想跑进去,却被几个人揪住,枪口对准了额头,冷硬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是她?”其中一个军官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是她。”另外一个声音肯定道。

枪口从她额头放下,她身边的几个士兵语气突然毕恭毕敬起来,朝她弯腰道:“小姐,将军命我们在这里等您回来。”

他们陆陆续续都看了过来,宁微尘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只是抱着怀里的桂花糕和药材,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脊背发凉,她的声线有点颤抖:“我母亲呢?”

沉默了许久,其中一个军官开口道:“夫人她自知大限将至,特书信寄予将军,将军只有一子,见有血脉散落在外,命令我等前来接应。”

“只是……”他慢慢道,“将军树敌颇多,此信被旁人窥探,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