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自己,救那五个人,后不后悔。”方应理说,“答案是不后悔。那么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那个死去的人,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对他来说才公平,我可以坦然做那个承担的人。这个社会就恢复了平衡,守则也依旧被遵守着。”
后来任喻给他打了很高的分,可惜这个人还是被秘书处挖走了,没留在他手里。
“等人?”他甩干手上的水渍,问方应理。
KTV走廊里的灯光很暗,方应理抬起眼的时候,任喻却觉得自己被点亮了。
“想来说声谢谢。”方应理说,“中午吃了药,不方便喝酒,谢谢你的茶。”
任喻看着他:“生病了?”
“有点感冒。”方应理回答。
“不发烧吧?”说着任喻就已经跨近一步,将手背复上来,贴在方应理的额头上,两个人站得很近,看得清对方修长翕动的眼睫,和氛围灯投进眼底细碎的光斑。
“还好。”任喻将手撤下来,很温和地开玩笑,“不能喝酒,为什么来?”
因为你。但方应理没说。
“因为听说学长这一届快毕业了,能聚的机会不多。”
“那倒是。”任喻笑起来,两个人顺着通道走到尽头的露台上,浑浊的空气被甩在身后,吸入肺腑的气流一下变得寒冷而清冽,远眺能看到远处斜曳干枯的树影。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掸出一根来,习惯性递出去,递到一半又收回来:“你感冒还是别了。”
然后方应理就看到他拢着火把烟点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抽。
“毕业后有计划了吗?”方应理问。
任喻突然笑得胸腔一阵闷动,往方应理身上偎了偎,带来浅淡的酒气,在堪堪靠住的时候又站直了。
“抱歉。是你这样问,让我突然想起,我刚进学生会的时候,被问到的问题。”任喻挠了一下头,“他们问我,我的理想是什么。”
“那时候知道个屁啊。”他说,“我就回答,好好念书,好好读研,做个有用的人。”
方应理也嗤了声:“是挺不像你的。”
“是吧。”任喻低头笑,原本别在耳后的发垂下来遮住微红的耳廓,“就‘好好’两个字,对我来说,就很难实现。在我这,‘好好’等于循规蹈矩,但你应该也知道吧,不好好学习搞行为艺术的,那是我。”
这个人烟雾背后的面孔神采飞扬:“我今天不穿衣服,明天可能就会裸体参加毕业典礼,诚邀你来观看。”
方应理真的笑出来。
“总之我对很多事都很好奇,今天听历史系的课,明天就去哲学系,兴趣太广泛,什么都想尝试,导致什么也不精。再说家里也需要钱,所以应该不会继续念书了,打算做点喜欢的事。”
其实任喻的定性没他说得那么差。学文科,其实是要融会贯通的,文史哲都懂一点反而是好事。方应理记得历史系的郭老师就非常喜欢他,说他有灵气,如果他想读研,大学的风气相对自由,也会很适合他。所以恐怕家里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