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咽了口唾沫。

手心里全是汗,枪柄滑得握不住。这是任喻第一次持一把真枪,而这个第一次竟然就是用来杀人。

“任记者,太晚了,大家都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工作。”卢银打了一个哈欠,“五秒钟,速战速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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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银迫不及待地开始倒计时。

而任喻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俄罗斯轮盘赌,六选一,命中率是16%。也就是说,有16%的概率,阿闵会死去。死在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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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睁眼,看着阿闵,与此同时,却能感觉到方应理在看着他。他能感受到那种目光,似曾相识,和那场有着浩瀚水波的朦胧梦境里一样,方应理对他说,上去,你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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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上去?他没办法,他想不出办法,除了赌。可是赌了就是输了。他好像听到有人在细细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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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濒临停滞。食指的关节随着即将到来的最终指令蠢蠢欲动,大脑和神经似乎是分割开的,一切都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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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齿轮滚动到终点,停止下来,在一片死寂中,他听到方应理在背后说:“换我。”

“我来开这枪。”他说。

卢银的眼底浮现出得逞般的笑意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挥了挥手,任喻恍惚间就已完成了和方应理的位置对调。被枪口指着的他看到方应理接过那把左轮手枪,脸上没什么表情,平常地就好像刚从4幢1008的电梯里走出来。

方应理冷静地抬起手臂,调整姿势和角度,仿佛一个画家在选择最美妙的临摹位置。

就在所有人再次屏息的时候,他突然放下枪,问:“有烟吗?”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提出这样无关紧要的要求显然在卢老板的意料之外,面对对方的哑然,方应理耸耸肩,解释:“关了一整天,很闷。”

尽管增加了一点麻烦,但这需求无伤大雅,很容易满足,也不会影响结果,卢银露出理解的微笑,从口袋掏出一盒扔过去,方应理单手挑开盒盖,夹了一根叼进嘴里,那个缺少无名指的缅甸男人走上来将烟点着了。

他重重吸进一口,熟悉的辛辣气味袭进肺腑使得他陶醉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乌色更深了些,显出锐利的锋芒。

“缅甸的烟不行,还是兰州好。”方应理捺了捺嘴角,表情惋惜,“如果你有幸到中国坐牢,可以试试。”

面对他的挑衅,卢银笑起来,目光倒带着几分欣赏:“那恐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享受。”

方应理摆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随之举起枪,再次对准了阿闵。他的手持过枪,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