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谦今年秋闱中了举人,爹娘他们特别高兴。还给他定了亲,是成国公府的姑娘,明媚大方,娘说,相看时,允谦脸红了。”谢兰绮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允智也长成了小少年了,爹说他不像小时候那么惫懒了,练武很勤奋,还说要考个武状元呢。”
靖安伯府的家信写得很长,温情脉脉,谢兰绮看完,笑得很暖,他们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安远侯府的家信,赵??一目十行的看过,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谢兰绮看完靖安伯府的家信,伸手欲拿,赵??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用看了,没什么事。”
谢兰绮嗔他一眼,还是拿到了手里,信是赵??的二弟写的,与其说家信,更像是汇报,都是些某弟娶了某氏女,某弟生一子,某妹嫁某府之类的。她边看边默算,赵??的那些庶弟们成亲了四个,生了七个孩子了。
赵??不想她看,是怕她看了多想吧。谢兰绮眼睛酸涩的厉害,赵??待她的用心,她知道,她的心不是石头,一日日的被他暖着,早软了。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过了年,距离她二十四岁的生辰,只有几个月了。明知自己要离开,谢兰绮从小故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十八岁之前,她做得很好,除了叔祖母和庄梦,她和其他人都隔着安全的距离。而叔祖母年岁大了,先她离世,庄梦有夫有子。
可后来出了差错,谢兰绮不仅将靖安伯夫妇、两个弟弟放在了心上,还对赵??动了情。
靖安伯府上一切都好,失去她这个女儿,伤心是免不了的,但时间总能抚慰他们。如今,谢兰绮唯一放不下的是赵??,他对自己太执拗了。
子时,外面响起鞭炮声,新的一年到来。
谢兰绮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愿我离开后,赵??忘了我,再娶佳妻,余生顺遂。”
“绮儿许得什么愿?”赵??用指尖轻轻碰触谢兰绮闭上眼后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睫毛,在她耳边轻声问。
无论他怎么诱哄,谢兰绮只是笑,就是不说。
......
天气一日日转暖,距离谢兰绮二十四岁生辰越来越近,赵??也越发的焦灼不安,还要在谢兰绮面前苦苦掩饰。
入夏,蒋苎来了辽东。
“切记,是我腿疼犯了,你才过来的。是顺便给夫人诊脉的,结果悄悄的告诉我,切记。”赵??叮嘱蒋苎。
蒋苎让赵??烦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再一次给谢兰绮诊过脉,“世子夫人身体无恙。”话音里都带着无奈。
赵??的反常,虽然他极力遮掩,谢兰绮还是能感受到,她很痛苦。回家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可是过了二十四年,这里她也倾注了感情,也有了她不舍得的人。
谢兰绮打开了装着《南华经》的箱子,摸着里面的经书,有种被撕裂的痛苦。过了许久,她合上了箱子。
......
七月初二,谢兰绮二十四岁生辰,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一心想着二十四岁回家,对一切人、事都不上心,甚至觉得是虚假的。
而她二十四岁生辰那日,熬了一日一夜,直到次日,她都没有回家。梦中的谢兰绮绝望了,“痴儿,一场庄生蝶梦,花信之年大梦归,莫要轻误了性命。”
绝望中她想起高人的那句话,忽然浑身战栗,她上辈子好像就是二十四岁的时候,睡了一觉成了靖安伯府的二姑娘谢兰绮。难道那句“花信之年大梦归”指的是上辈子才是一场大梦,而作为靖安伯府二姑娘的这一生,才是她的真实人生。
可她这辈子活得失败,对不起死去的弟弟谢允谦和父亲谢浩,就算是赵??,他们之间也充斥着她撒下的谎言。梦中的谢兰绮信念崩塌,没了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