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性子暴戾的镇国公屡次责打时他也没哭,在京郊猎场替大皇子殿下挡下冷箭时他也未曾落下泪来。
如今却躲在这逼仄的书房内为一个奴婢潸然泪下。
当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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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江南的莹雪却心情颇佳,自她与墨书解开心结后,二人虽称不上如胶似漆,却也熟稔亲密的多了。
她怀有身孕,便在庭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每日只顾着侍弄这些花草。
墨书则去小镇上支了个摊位,先替人写写信,也好赚些家用。
王氏与方大则只是在家中料理些繁琐的家事,莹雨对草药有些兴趣,便由丝竹配着去后头的小山上割些药草。
这一日,莹雪正巧坐在庭院中的小方墩上晒太阳,王氏手里捧着些碎糖,与她说道:“虽则咱们刚搬来此处,邻里邻外也总要多走动走动。”
莹雪点点头,与王氏说道:“昨日隔壁家的林二婶送了一块熏肉来,她见墨书生的俊俏,便说要把自家的三女儿许给她。”说到此处,莹雪的脸上也浮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母亲便将我与墨书的婚事告诉林二婶吧。”莹雪如此说道。
王氏颇有些意外,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莹雪还未显怀的肚子,叹道:“的确是要早些办了婚事,省得到时候被人说嘴。”
王氏便匆匆地往院外去了。
莹雪便继续坐在小方墩上晒太阳,她抬头望着清澈无比的湛蓝天色,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将她的思绪吹拂的悠远静谧。
昨日墨书陪着自己晒太阳时还说过一句诗词,似乎叫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诗当真是贴切。
她如今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竟当真过上了这等安稳美好的日子。
京城里那样油滚过心肠的煎熬日子仍历历在目,那时自己只当一辈子都要囿在那大宅门里,终日里算计着如何往上爬。
荣华富贵是好,可到底那样工于心计的日子太累了些,如何比得上如今这般自由自在的安宁日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墨书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中。
他今日着了件白色长衫出门,如今垂着头颇有些消沉的模样,身上的白衫也染上了些灰尘。
莹雪一见他这幅模样,便担心地迎了上去:“墨书,你怎么了?”
墨书往素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如今蓄满了疲惫与愧疚之意,他不想让莹雪担心,便随口敷衍道:“没事,我收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