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洗衣娘的日事钱不多,扣去了,家中老小的口粮就得缩,但冬日的肚子吃不饱,是件极其难受的事情。

安时礼一面想衣裳,一面注意到洗衣娘局促不安的神色,缓了神色,没有刁难她们道:“等寒信一来,日事钱八钱,你们也添些衣裳吧。”

“多谢大宗伯。”洗衣娘们喜极而泣,给安时礼行了个礼。

安时礼先穿上另一件簇新的丝绒氅衣,想到前几日遇到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道他这几日要破财或失清白,教他平日里要有提防之心。

算命先生说的是破财或失去清白,今日他已失去了清白,不该还会破财啊,难道是清白失得不够彻底,所以要破财了?

安时礼怔了一下,轮眼打量自己的寝室,想从中找到一些贼人入室后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用肉眼看,寝室的陈设与平日里无异,物什陈设没有一点凹凸不平,地面无留下足印。

寝室里贵重的衣物多得是,几袭价值千金的赐服还在橱柜中,若真入了贼,偷丝绒氅衣目光有些短浅了。安时礼心里这么一想,豁然开朗,不再纠结衣裳去了何处,穿戴整齐后问门房:“方才何人送来拜帖?”

门房拿起拜匣,取出里头的拜帖双手递给安时礼:“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

安时礼与侍读学士董鸿卿相识,但平日里没什么来往。突然间来访,安时礼并不知为何,启开拜贴一看,上方也没有写来访的原因:“可有说何日再来吗?”

“大宗伯婉拒后,送信的仆人将拜贴留下,只道择大宗伯闲暇时再来访,便走了。”门房回道。

能择日再谈的事情都不大要紧,安时礼将拜帖折好交给门房,转身离开。

走没几步路,阿刀斜刺里来,问道:“大宗伯,那墙上出现的奇怪字眼,要不要请圬工拿泥抹了去?”

金鼠姑在墙上留下的字写得奇丑无比,赫然的红颜色,经过之人无不驻足看,看了又看。

阿刀跟着安时礼十来年了,也得了一点小毛病,他觉得这行字出现在墙上以后,显得墙脏兮兮,院子不整洁。

阿刀浑身不舒服,安时礼这边迟迟未有动作,他忍了好几日,今日忍不住来询问安时礼的想法。

安时礼移步到墙前,反复观赏了半炷香的时辰。

不正确的字,歪歪扭扭的撇捺,却越看越觉得可爱,不想直接抹去,安时里别有想法,道:“找个圬工来,先把那昆氵0三个字切下来,再让圬工用水泥和了窦,另把后面几个字涂抹干净。”

“切下来?”阿刀用手丈量了一番,昆氵0三个字长二尺,高一尺,切下来要留下多大的一个窦啊,估么都可以钻来一只肥头大耳的狗了。

安时礼不觉切下来有什么不妥:“三个字完整切下,不可有缺失。”

“是。”安时礼意已决,阿刀不能再说什么,“切下来后大宗伯要做什么?”

这话问倒了安时礼,他也不知道切下来要干什么,那么大一块东西,也不能当成玉佩吊坠随身携带。

不能做小物件,但可以做大物件,安时礼脑子一转,摸下颌道:“切下来后找石匠把边缘打磨平整,左右两边安上几字形的石腿,再找女红精湛的绣娘们缝制个软垫子。垫子用蓝绸缎,内塞棉花,外用白、红、绿、黄四线绣出山茶折枝花鸟,四边绕流苏,之后放到书房里……”

说到此,安时礼微微一顿:“给我踩脚用吧。”

说了一通,还以为是要做什么漂亮的物什放在书房里欣赏,未料最后的作用竟是用来踩脚。阿刀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感无语,这位大宗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但认真记下安时礼的要求,随后找来圬工又找来石匠与绣娘,跑上跑下,忙活了大半天也没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