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他笑,“寡人的生路,要到头了。”
王太后强闯进?寝宫,见到金笼里戴着?面具的百里秩,浑身战栗。
“儿啊,”兰姜疾奔而来,靠近金笼却?忍不住瘫软在地?,“儿啊。”
“是娘之过,”兰姜剜心般,“是我错了。”
百里秩背对着?母亲,不愿相见。
兰姜哭腔难忍:“我这就去杀了百里霁,阴魂不散啊!”
“他为?何要托生于本宫腹中,叫我这一生肝肠寸断。”兰姜歇斯底里,“若没了他,一切都不会变。”
百里秩道:“母亲在说什么,当?儿子的听不懂。兄长早就死了,你不要冤枉了他。”
“兄长任人宰割,是我和母亲做那刀俎一片片剐下他肉来尝,母亲怎么能忘了那般滋味。”
兰姜笑:“可他没死,母子连心本宫知道,活着?的那妖魔就是他!”
百里秩突然泪涌,不知是谁而哭。
他蓦然觉得?这整座宫廷太荒唐了。
“一切根源不在母亲,在寡人。”百里秩道,“是寡人将母亲、兄长逼迫至此。”
“娘……”百里秩转过身来,看着?瘫软在地?的兰姜,“如果?有来生,我生下来那刻,将我掐死吧。”
“我从来与乖巧无关,我讨好卖乖,我假意讨笑,不过是想彻底挤走兄长,独占父王母后,我要这王位,要江山万里,要太多太多,可我突然发现,原来被烧这么疼啊。”
“兰姜,”百里秩道,“你该恨的人是我。”
兰姜倒在地?上?:“不,不,”涕泗横流,“一定是秩儿太疼了,疼得?胡言乱语,秩儿别怕,别怕,本宫叫巫医来。”
“天呐,为?什么要折磨我的秩儿,要杀就杀我,要烧就烧我,我老?了,我活够了!”
“要惩罚,那就剥去我的皮,还我孩儿啊”兰姜声嘶力竭,喉咙颤动却?出不了声,只有那啊哦的响颤涌下的泪滴,淹没了她。
“母亲……”百里秩望着?她,兰姜濒临晕厥,濒死般伸出手,要抱她的孩子。
百里秩从金笼里走了出来,跪在兰姜身前,回抱住她:“母亲,娘,我……”
“不怕不怕,”百里秩忍住哽咽,面具之下,泪流过沟壑斑驳的伤痕,“孩儿保护母亲。”
兰姜流着?泪昏了过去。
百里秩抱起她到床榻,叫人请巫医来。
他走出殿去,又是一个黄昏落日。
怯玉伮端着?汤药来。
他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药碗搁入侍从手里。
又命下人取来名剑,佩戴在怯玉伮腰间。
林笑却?静静地?受,不问缘由。
百里秩牵起林笑却?的手:“随我去高台上?看看。”
祭祀的高台,余晖照亮半边。
百里秩道:“怯玉伮,我们在这里等一场月出吧。”
他笑:“我不看日出,我就喜欢月亮。”
他说:“我想和你成婚的,就在王朝的落日里,可现在做什么都太简陋,还是不了。”
林笑却?望着?天边晚霞,问百里秩后不后悔战场那一日没带上?他。
百里秩想了会儿:“我不知道。”
“可我想,”他牵着?林笑却?的手晃了晃,像两个小?孩手牵手走路手前后摇摆,“怯玉伮不会喜欢的。”
当?挡箭的牌,拿母亲当?盾,又要拿怯玉伮当?盾吗?
“我们都没好好相处过,”百里秩说,“战场不是一个好的相会地?点。”
林笑却?道:“我对你并无情意。”
“怜悯吗?”百里秩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