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纯粹得不带一丝心机的笑容,在光线浅薄的阴郁房间里,染上一层肉眼无法看到的阳光。仿佛,他才是那个一心向往着出去玩耍的孩子,那种由衷的开心和些许心愿得偿的释然,从他的眼中游走开去。

长时间的沉默后,流羽的眼睫垂得更低,纤细稚嫩的声音,像不小心碰到一起的脆弱玻璃

“不要……”

她把脸转了转,更深地埋入枕头里。

陶昂一愣,虽然被拒绝了,他却是极开心的,其实他的目的并非是取得这丫头的同意,不过想诱导她打破跟外界的隔阂而已,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哪怕只是两个字,也是大感欣慰的。

“为什么不要?”陶昂不打算放过跟这孩子深入交谈的机会。

流羽不肯再开口,小手更紧地抓住被单边缘,身子蜷缩得更厉害。

陶昂凝视她半晌,缓缓伸出手,小心地覆在她没有多少热度的额头上。

或许是天生太安静,或许是懒于应付,对这个小小的亲密动作,流羽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一动不动地任他掌心的温度沁入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些舒适地闭上了眼。

“这个病房,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良久,陶昂收回手,怜惜又黯然地低语一句。

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多日未见的院长,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见状,陶昂忙从地上站起,有些尴尬地朝院长问好。

“你是……”院长扶了扶眼镜,想了半晌才记起,“啊,是新来的小陶吧?!”

“是的,陶昂。”陶昂让到一旁,说,“刚才碰巧路过,遇到阿萍,见她又拿药又抱着资料,就帮她把东西拿到这间病房来。”

院长笑着点点头:“你是新人,有空多在各病房走走,对增加工作经验是很有益处的。”

说罢,他走到流羽身边,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询问她有无不适之类的问题,而这孩子则用只有院长才能听得到的微弱声音,简要地回答,看起来,两人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院长……”陶昂思索一番,还是走到院长身旁,问,“可以问您几个问题么?”

回头看看他,院长转回去对流羽道:“睡一会儿吧,两个钟头后我给你做一次详细检查。”说罢,他示意陶昂同他一道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上,院长顺手掩上房门,问陶昂:“问吧。”

“听说,流羽是个弃儿?”

院长点点头:“是的,但也不完全是。她的父母每个月都会把大笔治疗费打进医院账户。”

“只是如此?”陶昂皱眉,“他们从不来看流羽?”

“没错。”院长颇无奈地说,“从流羽入院后,她的父母就不曾露过面了。的确是比较违背常理。”

“能联系到她父母么?”陶昂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又解释道,“怎么能这样把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不顾!难道我们不能想想办法么?”

“实在是无能为力。”院长摇头,“我们也试过联系他们,可他们当初留下的地址和电话全部都是假的。我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是这样……”陶昂有些泄气,转而又想到了流羽的病历,说,“还有流羽的年龄,据说在病历上竟然没有清楚的记载。”

“唉,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当年老院长在的时候,医院的管理比较松散。”院长有些无奈地说,又问,“流羽是个特殊的病儿,阿萍应该都告诉过你她的病情了吧?”

陶昂点头。

“我一直尽全力找出她身体不再发育的原因,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健康地离开这里。”说到这儿,院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地说道,“关于流羽的事,我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