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听明白了,趴在他心口咯咯笑了起来,

燕翎见状脸色发青,“你笑什么?你女儿被人觊觎,你还有心思笑?”

宁晏有意无意摩挲着他滚动的喉结,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带着几分狡黠,“我看你担心女儿是假,嫉妒陛下比你会讨女孩欢心是真。”

燕翎被戳破心事,俊脸有几分害躁,“胡说。”

默了片刻,又道,“咱们燕家不能再出一位皇后,此外,他与依依不合适,依依当真要嫁,也是嫁默声那样的孩子。”

宁晏抿嘴一笑,“我的阁老大人,您好狠的心,您自个儿喜欢默声,便偏袒他。”

“就事论事,若是二人当中选,我倒是乐意选樾儿。”

“为何?”

“你摸着良心说,是你待依依好,还是樾儿待她更好些?”

燕翎不做声。

宁晏又道,“当初若无你,我即便有才,也无法开禁,他于依依亦是如此,若非他是皇帝,我是毫不犹豫,可偏偏又因为他是皇帝,依依才能推行国政,我说一句戳心窝的话,哪怕是如今的你,也不可能像依依这般轻而易举实现自己的构想,但依依可以,因为裴樾毫无保留地支持她。”

燕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你这是同意要这个女婿了?”

宁晏摇头,“非也,我希望依依一辈子自由自在,只是眼下陛下既然起了这个心思,咱们多思无益,该想想如何应対。”

燕翎将她往怀里一搂,让二人贴得更紧密一些,“你说,我听着。”

宁晏听出他语气不快,干脆要从他身上下来,燕翎不肯,非按着她不动,宁晏只得随他,

“自太后过世,陛下一直视我为亲人,倘若拒绝他,必定伤了这份情面,我的意思是,孩子的事咱们别插手,依依是个有主意的,即便要碰壁,也得他往依依那儿碰,你可别去当那个恶人。”

她养大的女儿她心里清楚,依依天性率真,绝不会埋没了自己,而以裴樾対依依的爱重,也不会干出强取豪夺的事。

燕翎失笑,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你个滑不溜秋的狐狸。”

“若依依当真在司礼监干出一番事业,我便提前致仕。”

依依若为内相,他必不能留在内阁。

宁晏闻言沉静的眸眼迭出几分亮色,“果真?我盼你致仕盼了很多年。”

燕翎瞧见妻子这般高兴,恰才那抹不快登时烟消云散,儿女固然重要,可谁又重要得过她,将人往池边一按,狠狠倾压上去,“那我早日递上折子,届时咱们去通州....”

*

裴樾与依依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裴樾也没看她,只往隔壁内书房一指,“都在里面,你自个儿去拿。”

依依谢恩,推门而入,屋子里没有点灯,借着外头黯淡的光芒可瞧清里面大约有七八个书架,小内使点了一盏琉璃灯递给她,她提着灯一排一排看过去,起先是不在意的,只顾着寻默声要的几本书,可翻着翻着,熟悉的字眼,发黄的书角,拆散的船模,还有那张巨型灯盏的图纸,处处是斑驳的记忆。

就连她随意捏得几处陶俑,也被他搜集在此处,陶俑染了灰,恰如裴樾那份习以为常的细心,一同被遗忘在角落。

依依当场怔立。

她在里面待了大约两刻钟,终是什么都没拿出来了,往御书房瞄了一眼,空空如也,沿着后方的雕窗甬道来到内寝,里面黄幔翻涌,不见一个内侍,依依稍有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迈了进去。

“陛下...”她轻声呼唤,

撩开帷幔,一道颀长的身影披着月白的宽衫立在铜镜前,他身姿清朗,犹如漪漪而立的修竹,风拂过,带着几分温雅的书卷气,只是待他转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