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是那么一瞬间。下一秒,陈墨江注意到了余泽的注视,于是眼睛微动,看向他,然后微微一笑,眼睛微微弯起,从容而温雅。那种熟悉的、来自温柔的年长者的安心感,就打破了那种距离感。

他又是余泽所熟悉的那位老师了。

依旧是那个课堂上穿着整齐西装,连衣领都一丝不苟的年轻教授;依旧是那个谈及性事就会害羞,甚至缩在余泽怀里的梦中的情奴;依旧是那个担忧自己不当的处理会让学生不安的老师。

依旧是……梦境中,电话那头,无声地、沉默着陪伴着的同行者。

……余泽再一次想到,他的这位老师,似乎有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他一直都这么觉得,但是每一次,那种感觉就更加地深刻一些。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依旧是一扇门。

余泽突然发现,在这栋古老的建筑里,连门都显得如此的复古精致。门上的花纹,让他想到了收藏柜的梦境,在他真正进入梦境之前,他会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挑选柜子……柜门上,同样有着精致的花纹。

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陈墨江打开大门,门内的场景猝然展现在余泽的面前的时候,他才会感到绝对的震惊。

陈墨江也怔在了那儿。

门内是一片格外可怖的场景。

原本,这里应该是整齐的办公室。陈墨江性格温和,对工作人员日常的管束并不严格,所以,博物馆的工作氛围也格外的轻松,中午偶尔甚至会有读书会的活动。

现在,这里一切都变了。

原本举办读书会的一角,横躺着一个男人的身躯说错了,一半。另外一半,不知道被谁疯狂地砍着,变成了肉末。而那个人还在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水果刀。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一个女人哀嚎着,可是有人踩着她的手;当女人断气,那人无趣地挪开脚,下一秒,他突地倒下,从楼梯上骨碌碌地滚下来,头破血流,然后大声笑着,“好玩!好玩!”,然后再慢吞吞地爬上去,骨碌碌地滚下来。

有人在办公桌上发疯,一个两个三个,相互啃咬相互做爱,干着干着突然尖叫说别人恶心,然后拿着裁纸刀和美工刀互砍。

茶歇区,开水壶正在滚滚冒着水汽,一个男人皱着眉,看看自己的手,突然觉得恶心,就把自己的手放到开水壶里,不一会,手就变成了深红色。他再拿出来,看看,不满意,就继续放进去烫着。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除却不是工作的事情。

余泽和陈墨江猝不及防地就推开了这扇大门。

所有人都静止下来。他们歪着头,看向门口,宛如玩偶。

陈墨江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余泽的手,把余泽护到了身后。

那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傻笑起来:“馆长!你来了……馆长!你来了……”

陈墨江的手颤抖着,但是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余泽往前一步,轻轻揽住了陈墨江的后腰。

他问:“你们在做什么?”

陈墨江吓了一跳,生怕余泽说的让那些人暴起。

但是那些人没有。

除了自残和彼此伤害的行为,他们几乎像是一个正常人。

那个用开水烫自己的男人说:“我觉得我的手好丑,我不喜欢,所以,我在烫它我觉得猪蹄那样的就挺好看!”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着,内容无非就是他们觉得不舒服、不喜欢、讨厌自己或者某个人,或者只是一个身体器官,于是就开始了这样那样的行动。

余泽和陈墨江俱都沉默。

余泽说:“那你们都不工作了吗?”

“现在是,午休时间。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