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左棠忽然说:“小朋友,你可别太心软。”

余泽茫然。

常左棠说:“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就会遗忘这段经历,世界意识也会清除‘病毒’残留下来的影响。你可别和事件相关者有着太多深入的接触,过多的情感会遮住你的理智。”

傅敢忽然看了常左棠一眼。

余泽沉默,他下意识握紧了傅敢的手。隔了片刻,他忽然说:“我更喜欢享受当下,努力争取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况且

他忽然想到那个诡异的,还有那深暗的梦境。

当然,这不是你放纵的理由。他告诫自己。

常左棠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却意味深长地说:“天真的小朋友。我可是知道,有不少人之所以拼了命想要成为正式调查员,就是为了取回当初遗失的记忆。”

余泽下意识地想:是因为遗失的记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下一刻他意识到他被常左棠带到沟里去了。常左棠就是希望告诫他,不要等到事后再追悔莫及。

余泽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谢谢您。”

常左棠歪头看了他一眼,问:“谢什么?”

“您愿意提醒我,我很感谢。”余泽说,“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会因为之后可能遗忘这段回忆,就拒绝享受当前的美好。人是要往前看,但是人永远只存活于现实。”

“哈,一个现实主义者。”

“不,我更愿意称呼我自己为享乐主义者。”余泽想了想,又嬉笑着补充,“况且,我真的很喜欢憨儿哥啊。”

傅敢突然被提及,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回神,迟钝地看着余泽,像是不明白余泽的意思。

他定定地凝望着余泽,像是要把余泽刻进骨子里一样的用力和认真。

这段对话后不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傅长生杀人的地方。

推门进去之前,常左棠问:“你猜傅长生为什么要杀人?”

“为了复仇?或许是村子里的某个人杀了他的妹妹。”

“聪明。”常左棠说,“但是,为什么是五个人呢?”

余泽歪头想了想,然后回答:“要么是这五个人合谋,要么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常左棠带着唇角的笑意,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入眼一片血色。

傅敢下意识挡在了余泽面前。余泽也没有制止,反而把额头靠在傅敢的背上,然后虚弱地呻吟一声,觉得自己刚刚还舒舒服服的胃,忽然被鼻端的血腥味弄得难受起来。

傅长生还在用菜刀剁肉,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经失常。他正恍恍惚惚地哈哈大笑,与上午出发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余泽听着耳边诡异的笑声,忍不住想,这就是被“病毒”感染之后的结果吗?

常左棠冷静地打量着房内的场景。他故意说给余泽听:“傅长生未必是被‘病毒’感染了,我们目前确定的是,孤老村所有35岁以上的人全部被‘病毒’感染了。

“这个‘病毒’的特征,大概是腐朽、野蛮、封建、男权,带上一点点固步自封和愚昧。

“所以,孤老村才会没有多少年轻人,因为年轻人受不了这样的价值观,或者说,潜意识里受到了世界意识的影响,选择远远避开‘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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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所以,即便紧邻岑宕山风景区,孤老村还是这么发展落后,甚至荒无人烟。”

余泽忍不住沉思起来。

孤老村算是“异常”吗?

它似乎只是愚昧了一点,落后了一点,无知了一点,野蛮了一点

这世界上,可能还存在着更多的“孤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