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询问孙念礁是否有注意过,与警车同时间出现在那个路口的车辆。
孙念礁并不记得了,意料之中。
盛嘉黎在和男朋友约会之后,并没有回到宿舍。孙念礁和她的男朋友是已知的最后两个见到她的人。
余泽将从孙念礁这里获得的信息告诉了陈铎,并且也说了自己的猜测。陈铎说他们已经在调S大北门附近的监控了。
余泽也不能冲到警局去帮忙看监控,只能坐在病房里干着急。
李惶然意识到了余泽焦虑的情绪,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余泽抬头看他。李惶然坐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与虚弱。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他的肩膀上还缠着纱布。
有那么一瞬间,余泽感到一阵情绪沉沉地跌落下去。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有个人失踪了。”
他不认为瞒着这件事情就会带来什么好处。
李惶然是受害者,但也是幸存者。他有权利知道关于那个凶手的事情。
李惶然脸上关切的表情瞬间变得空白。他的嘴唇颤抖起来,很长时间里说不出话。隔了许久,他说:“是那个家伙做的?”
“现在还不知道。”余泽谨慎地说,“警察在查监控。”
李惶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隔了会,他忽然疑惑地问:“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吃人呢?”
余泽想,他可以举出很多个理由,这些理由来自四面八方,或许就来自于某个食人者。在大多数情况下,余泽承认“存在即合理”,万事万物的出现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而是有其内在逻辑的。存在,即合乎理性。
但是同样也有一些事情,余泽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人类已经不是动物了。
如果是因为生存的需要而不得不吃人,“大饥,人相食”,这样的行为或许过分和不堪,但至少无从指摘,甚至令人心生同情。
但是有些人生活优渥,却还是对同类的身体产生食欲。
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余泽都感到了麻木。
直到这个案子的出现,直到他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样的事情,直到他在那个雨夜,看见浑身是血的李惶然,看见他肩膀上和腿上缺失的血肉……那一瞬间,他才陡然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低声说:“因为,总有人认为,人类进化几万年,形成的道德伦理,都不如他私人的乐趣来得重要。他认为,做一只自由的、毫无约束的野兽,比生活在规矩繁多的人类社会中,要快乐得多。”
李惶然静静地看着这个青年,沉默地听着他的话。他想,余泽比他还小一岁……不知不觉地,他的目光带上了崇拜与向往的火焰,他像是越来越喜爱这个青年,越来越希望,能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
余泽没有说很多。许多情绪与想法还堆积在他的脑海中,他自己都没有理清楚,刚刚那段话,与其说是他因为这个病毒产生的感叹,倒不如说,许久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现在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用以宽慰李惶然罢了。
他本来想多说两句积极一点的,让李惶然心情好点,但是他收到了来自陈铎的消息,这让他无暇多想。
陈铎说,他们已经从监控中找到了盛嘉黎的身影。盛嘉黎果然是在北门被人带走的,那辆车就跟在警车的后面,十分的狂妄。
当时盛嘉黎站在路口,为了避让警察,就往边上走了走,站到了路边种植的树木的阴影之下。警车后方的一辆车打了方向盘,在那棵树下停了一会,也挡住了盛嘉黎的身影。
……或许,也挡住了她的男朋友和孙念礁下意识寻找她的目光。毕竟,从时间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