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仅仅只是余泽觉得新鲜,李惶然也觉得新鲜。
他比余泽大一岁。他从未操心过别人,也没有别人操心过他。
他的父母都厌恶他,因为他过于奇怪的性格。幼时他的父母还能安慰自己,说这就是幼稚的小孩子;等到他大了一些,他的父母就开始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几乎跑遍了整个S市甚至全国各地有名的心理医生诊所和精神科。
李惶然自己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很长时间里,他都因为他父母的过度焦虑而开始责怪自己。
他无法改变自己,即便是通过医生的外部介入治疗。那就像是他天生的毛病,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他冷淡地配合他的父母的举动,也冷淡地配合医生的要求。他也没有接受过度的、变态的治疗,他的父母即便再厌恶他,为了面子,或者是道德上的束缚,也从来没有把这样的态度摆到明面上。因为这一点,他不得不松了口气,也更加地配合。但是内心里,他从未认为自己应当改变,又或者是能够改变。
他聪明,上过一段时间的学,甚至考上了S大。在学校里,他因为过度出色的容貌而深受女同学甚至男同学的欢迎,但是不管是谁,追求过他一段时间之后,就纷纷放弃了。
他的性格太过于奇怪了。
他看上去十分冷淡,这样的冷淡就像是将他那好看的容貌冻结了一样。他的性格礼貌而疏离,不好交往,不好亲近,不好亲昵。他从来不跟人交心。
余泽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狼狈不堪,虚弱至极,惶恐而绝望。第一眼的印象决定了余泽一直拿对待弱者的态度对待李惶然,他始终体贴、温柔、细致入微。
李惶然知道,他这是利用了余泽的善良。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
他目送着余泽背着包离开病房。在余泽关上门之前,这个开朗的青年还笑着弯起眼睛,冲他挥了挥手,说他马上就回来。
李惶然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他坐在病床上,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苍白的、虚弱的手。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以他这样的性格,他居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占有欲。
在他的父母死后,他放弃了那个冰冷而庞大的房子,在学校附近买下了一套供他独居的房子。
他选择了休学,不过学校附近的确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不愿意离开,所以就选择住在这里。
他对余泽说,他之所以休学,是因为他的状态不足以维持学校的生活。
在某种程度上,他骗了余泽。他的状态的确不好,在父母死后,没人强迫他进行心理治疗,他的状态自然称不上好。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得去处理那些他父母死后留下来的财产,以及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