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到病房里一片狼藉。

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搞过来一块碎玻璃,握在手上,茫然而警惕地看着那些医护人员。周围的一些器材和桌椅都倒在地上,被子被随意地弃置在地上。他腿上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正渗出血迹。

有一位警察也在场,头痛地用言语安抚着这个男人,但是对方的攻击性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对方不断的言语,而露出了厌烦和痛苦的表情。

余泽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男人看到了余泽,不由得怔了一下。其实余泽很怀疑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毕竟他们昨天晚上碰面的时候,暴雨如注,夜色昏沉。

但是,从男人的表现来看,他显然是认出了余泽。

他手上松了松,那块玻璃落在了地上。他露出了怔忡的表情。医生护士们想要围上去,男人却又露出了极为凶恶的表情。警察穿着制服,想要走过去,却差点被男人挥手打到。

只有余泽,当余泽试探性地走过去的时候,男人并没有露出抗拒的动作。他僵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看着余泽。

余泽看向那位警察,警察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带领医生护士们离开了病房。

显然这位受害者进入了某种应激的状态,他可能抗拒与任何人的接触,除了余泽这位救命恩人。

当其余人离开,男人的身体滑落在地上,虚弱地坐在那里。余泽犹豫着与他搭话:“你……要不要去床上?别坐在地上,地上凉。”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余泽不敢动他,看他现在坐在地上没什么反应,也不问了。昨天晚上他能把这个男人背起来,那是紧急情况。现在这个男人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余泽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搭话。

余泽说:“我叫余泽。余就是……呃,年年有余的余。泽就是……”他卡了半天,没想起来有什么成语里有泽,顿时羞耻地清楚了自己的语文水平,“……三点水的泽。”

男人依旧不理他,但是眼珠却动了动,看向余泽。

余泽发现他有一双棕色的瞳仁,颜色很浅,看上去有点像是混血。他的确有着一张好看的面孔,即便是在如此虚弱的、面无表情的,甚至是发呆的情况下,依旧显得动人心魄。

余泽又问:“你饿吗?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吃点东西。”

“……”

“警察就在外面,现在你安全了。你需要联系你的家人吗?”

“……”

“你流了很多血,现在身体还不好。你别坐在地上了,去床上躺着吧,这样对身体也好一点。”

男人还是不理他。

余泽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男人坐在那儿,他是蹲在那儿,到最后,他把自己说得头晕眼花,腿也发麻,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个男人,欲言又止。

哥、哥们,你再不说话,我要倒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泽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浅色的眼睛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