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的绝不止几块肉,我历来不欣赏这种近乎偏执的鲁莽,问他:“你明知抓不住,为何不松手。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傻笑着回我:“若松了手,便更抓不住了。”说罢,他又怯怯看我一眼:“我可以走了么?

我侧身让开:“走得动就走吧。”

他又傻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身后,妇人早没了踪影,四周围观的人也渐次散去,有骂青年没用的,有说妇人太凶恶的,还有评论黑牛的内是否好吃的,一场差一点的街头大灾祸,头重脚轻地收了尾眼前的北坊,跟东西坊相比,并无二样,来去的行人也未见迥异,并没有看到什么长两个脑袋三只脚的怪物,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气候了,虽是阳春三月,这里刮起的风却还像是留在严冬,吹到脸上又干又冷,一点情意都没有我与聂巧人正往马车那边走,另一个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围观者组成的圈子里,那蠢小子趴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堪我与聂巧人对视眼,默契地走了过去所以说,用逞强来换面子的唯一结果,只能是更没面子。

见我们带回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脏小子,马车里的家伙们都吓了一大跳,木道长张口就是:“老板娘你又打人?

受他误导,浆糊插嘴道:“妈,这个人一定偷了你很多钱吧…”

也可能是说咱妈不漂亮所以被打了。”未知也过来凑热闹聂巧人居然也不顺口替我解释解释,只给了我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便缩出去了。

我压住所有火气,坐下来跟他们讲了来龙去脉。

唐夫人听了,顿生怜悯,抽出手帕,从水壶里蘸了些水,小地擦着青年脸上的污迹,说:“像是与章儿一般大的年纪,怎的为一头牛遭这种罪。”

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唐公子也连声叹息,又道:“遇上这样的母亲也是作孽,哪怕不是亲儿,也不该如此刻薄。”

“所以你运气多好。”我笑笑,“待此事解决之后,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再跟你娘置气了。”我顿了顿,“诸多缘分,有今生无来世,过一日也便少一日了。

唐公子一怔,点头:“我明白。闻言,旁的唐夫人脸上终于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继而向我投来感谢的一瞥。

“咦?这不是袁三郎么?”一直被我拴在马车里的时妖从座位角落里跳出来,飘到青年脸上仔细打量我赶紧把它扯回来:“你这个鬼样子就不要乱出现了,万一这小子醒了,还不被你这妖怪吓死!”我没有危言耸听,虽然时妖的本相看起来毫无危险性,甚至有点蠢萌但不论是唐夫人还是唐公子,第一次看到它时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亏得我解释半天他们才肯相信这是一只妖怪,且是一只伤害值已经为零的没用的妖怪。

“没见识。”时妖哼了一声,“北坊里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多着呢,这里的人胆子比你想象中大。”

我弹了一下它的脑袋:“少废话,你认识他?

袁老牛的儿子呗,本名叫啥我是不知道,因为胆子大力气大,做起事来又拼命所以大家都喊他三郎,拼命三郎嘛。”时妖如是道,“袁老牛是专门养牛的,在离诡三两条街的地方开了一间牛肉铺子,那会儿三郎就帮他爹看看店送送牛肉啥的,他家牛肉新鲜,斤两也足,诡肆里不少铺子都是他家的常客,我家也是,三郎常来送牛肉来二去也就熟了。

胆子大力气大?拼命三郎?”我指着这个骨瘦如柴的袁三郎,“就这小身板儿“我不说了是‘那会儿’吗,三四年前你来看他,壮得像小牛,别人扛一包米就喘得不行,他扛三包走路跟飞似的!”时妖解释道,“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身体才一天天差下去。他爹也是一样的病,就是不断咯血,两年前去了,才刚过四十呢。唉,可怜他娘走得早,十岁上卜时他爹续弦,却娶了个恶婆娘。他爹在时这女人对三郎还过得去袁老牛一死,牛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