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切,还是留不住不该留下的人。

他孤独地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空,喃喃:“我要是能驮着她到天上去,舅母就打不到她了。”

生命要到尽头的妖,似乎在说胡话了。

默默蹲在他身旁,有个人陪伴,起码不至于离开得太凄凉。我能做的,仅止于此他把最后的力气,用在拿出那支食恩笔上。

“你收着。”他的声音很弱。

我接过来,冷硬的笔管挨着我发热的手掌:“不久前你我还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你确定要把它给我?”

他连挤个笑容都很困难:“你不会像我那样去使用它“万一我会呢。

你连一条鱼都拼死相救,干不出忘恩负义的事。”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没能除掉你,也许不算坏事…你说你专门替人寻找遗失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

他来不及说完,身体便透明成了气体,地上,只剩一只灰色的鸽子,一只没有翅膀就是这样了。”我对聂巧人道,“该消失的,都消失了。以后,你们可以尽情去卧虎岭游玩了。

聂巧人沉默良久,问:“那支笔…“那支笔我藏起来了,除了我,谁都动不了它。”我看着地上的一排枯骨,“我们以为“食恩’早已灭绝,其实,这怪物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只要我还在就断不能成全它们。

说罢,我转身离开。

我没有告诉聂巧人,能令亡者“复活”的枯生之术,需要施术之人自断双臂埋于地下,从而形成一个被此法术覆盖的“圈”,被“复活”的东西,就像被双臂包围住了一般也只能在这个“包围”中,他们才能像寻常人一样活着。这个法术很古老,也很少有人用,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献出自己的双手我也没有告诉他,我从山水庄的铁门框下,挖出了一对翅膀。

这就是它想找回来的,重要的东西吧。他一直渴望着变强大,一直为自己只是一只没用的鸽子而内疚,可他偏偏做了许多比他强大太多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再是厉害的人,如果连知恩当报这件事都办不到,又哪里算是厉害呢。

当这对翅膀离开了原位时,包围着山水庄的铁篱笆骤然消失,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房舍,吕秋叶编织的鸽子,还挂在窗上,随风摇动。

我取出吕家兄妹的遗骨,在附近寻了一处幽静地方葬了。

我将柳生跟他们放在了一起,在这之前,我施法将柳生的翅膀接了回去。

我替你把丢失的翅膀找回来了,免费的。”我站在坟前跟他说。

如果,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遇见,起码,柳生可以重新飞起来,也许还能驮着一生都在坎坷中的吕秋叶飞到天空的最高处,开始幸福的新生活。

我这样想着,带着阿灯跟信龙,还有那支笔,离开了卧虎岭。

离开时,下雨了,把山里的一切都洗得很干净。

官府赶回不停,已是日暮之时。

还没走进大门,就听到未知的哭声。

肯定是未知跟浆糊抢东西吃没有抢到!

我一身疲倦地走进去,还没进屋便看到未知坐在椅子上哇哇大哭,右手食指上缠着纱布,浆糊正蹲在她面前,托着她的食指使劲吹气,边吹边说:“别哭啦别哭啦!大不了以后我去学个法术,只要你受伤,我就把你的伤口都转到我身上,这样你就不痛啦!

不过你这么笨就别去偷玩菜刀了,我怕我的手指不够用呢“你去学你去学!”未知抽泣着,“我还不是看三斤叔叔雕出来的萝卜花好好看才去跟着学的嘛!我怎么知道那个刀那么不听话!

“人笨怪刀钝!”

我以后再不把鸡翅膀让给你吃了,“你从来就没让给我吃过好吗!

两个人吵得太入迷,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