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身份赶了出去。

知道小蚊子是姑娘的那天,鲁正差点吓死了,哪有姑娘家爬树上房比男孩还利落的哪有姑娘家拿板凳把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肥仔刘打得求饶的,哪有姑娘家一口气吃下三大碗白米饭的…但,友情是砍不断了,因为她的缘故,鲁正在学堂里少受了许多欺负。

小蚊子说,最见不得男孩儿哭哭啼啼,偏他又是个极爱哭的,被肥仔刘扔毛毛虫他哭找不到功课本他哭,爬树爬不上去他也哭,但是,他功课果又从来都是学得最好的,老先生只要说过一遍,他就能记住,他看过的书,比他们全班加起来看过的还多。所以,他主搭档,一个像门神一样保护对方不被欺负,一个不厌其烦教对方念书识字做算学。即便小蚊子被赶出学堂,鲁正还是会在很多个傍晚,坐在竹筒集市西端的石桌前教她。如今,小蚊子已经能背下唐诗三百首了。

鲁正知道小蚊子家很穷,她爹目不识丁,靠拉粪车为生,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他问过她,为什么要混到学堂里。她白他一眼,不靠混怎么去学识字?我又没有银子交学费。他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学识字呢?这个清秀瘦削,头发长长的丫头想了半啦认真说,我有了学问,我爹就不用拉粪车了。

于是,属于两个孩子的竹筒集市私人学堂,一直坚持到现在。鲁正把自己学到的一些教给小蚊子,不收她的学费,还自己掏钱请她吃集市里的各种小吃。连馄饨摊老板都认识这对经常在石桌上伏案写字,男爱哭女爱笑的小伙伴,以及永远跟在男孩身边的瘌头黑狗了。

这种生活持续了快三年,鲁正从没见过这么不开心的小蚊子。

到底怎么啦?”他小心翼翼地问。

阿癞蹲在他们中间,歪头看看老不说话的小蚊子,忽然立起身子,把爪子搭在她膝上,咬住小蚊子的长辫子,轻轻地拽。这是它表示亲昵的方式,也只对小蚊子才会这样。

也许是鲁正经常跟他讲,小蚊子是好人,也是他的好朋友,又或者,仅仅是动物对于善恶的本能感应,总之,他们关系很好。阿癞脖子上的皮项圈,是小蚊子亲手缝制,再坠上一个虎头铃铛,铃铛背后还刻了四个很丑的小字“我叫阿癞”。她说,有项圈才表示这是有家有主人的狗,不然很容易被当成野狗抓去杀掉呢。对于这件礼物,阿癞欣然笑纳,没事就甩脑袋动脖子,故意弄得叮当叮当响。

平常,小蚊子总会被阿癞摇铃铛、拽辫子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然后扯出自己的辫子,拿辫梢扫弄它的鼻头。但今天,她只无精打采地拍拍阿癞的头,把辫子拿出来,在自己手指上绕来绕去。

阿癞鸣呜叫了一声,不解地坐回原处。

“鲁正。”她低头看着碗里被搅成烂泥的馄饨,“我要嫁人了。

啊?”鲁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到十岁就嫁人?可我听乳娘说过,女娃都是六七才嫁人哪。”

我爹将我卖给西坊的唐家做童养媳,他说,唐家修路筑桥,家声远扬,能嫁人他家简直就是我十辈子都修不到的福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真成了一只蚊子,“中秋过后,他们就来接我唐家?是那个一直让父亲很生气的唐家么…虽然鲁正不是太明白“童养媳”的意思,但他隐隐觉得,以后可能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跟小蚊子一起念书吃馄饨了。

那你……你以后还来么?”他小心地问,鼻子开始泛酸。

小蚊子沉默了很久,突然抓住他的手:“我们起跑吧“跑?”他吓了一大跳,“跑去哪儿?”

迫便,我们去四坊边界的深山怎样?”她的眼睛发亮,“听说那里没人敢去,藏到那里,他们一定找不到我“可是…我听说边界的深山里有好多怪兽,会吃人!”他认真地说胆小鬼。”她松开他,扭着自己的手指,很久才喃喃道,“就算被吃掉,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