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沾枕头,徐晓风差点昏睡过去。
他已经忘了今天为什么惹俞洲生气,也忘了心中迟迟无法平息的疑虑,甚至连林繁两个字都没再想起来,迟钝地游离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俞洲拉开了他的裤子,用冰凉的药膏处理那几道有些过分的牙印。
他梦中表达不满,往后轻轻踹了一脚,接着被人握住了脚踝,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沿着脚踝缓慢品尝了一圈。
“别闹了,”他疲倦道,“再闹我要生气了。”
身后人乖乖放下他的脚腕,将剩下来的痕迹处理好,然后拥着他一起躺进被子里,声音里带着懒散的餍足:“要睡了吗?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徐晓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慢了好几拍才含糊问:“什么?”
俞洲握住他的手,拉到嘴边来亲吻无名指上的素戒,先停顿了半分钟,再缓缓吐气,轻而郑重地开口:
“晓风,再过一段时间……我们找个空去结婚吧?”
徐晓风好半晌没反应。
一阵漫长的安静,睡意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褪去。徐晓风睁开眼,看到眼前年轻英俊的脸庞,心中竟然没有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好似他们早已走到这一步,不过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仪式。
没有恐惧,没有焦虑,没有猜疑。
他甚至品到了一点类似于愉悦的情绪。
而就在半年前,俞洲将他从订婚宴上带走,在阳光下肆意告白,提出要抛下一切、与他一起来S国的时候,徐晓风的第一反应是深深的不安,仿佛他们即将踏上一段完全不可控的未来。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或许是俞洲的心理治疗效果卓越,或许是徐晓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温柔的陷阱。
房间很昏暗,睡眠灯勉强照亮两人的瞳孔,里面专注地映着彼此。
俞洲在紧张,哪怕装得若无其事,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他反扣住俞洲的手。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俞洲松了一口气,眼睛里含着希冀和期待,灼灼地望着眼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找个时间结婚吧?”
徐晓风很平静地回答道:“好啊。”
平静得好像在谈论明天早上吃什么早餐。
俞洲先是一怔,随后整张脸都如同被点亮了般活跃起来。他靠近一些,把徐晓风揽住,又道:“等这个暑假,你放假了,我也请一个长假,我们去D国,在一片能够看到雪山的草地上办低调的小宴会,只请我们最亲近的人,让妈妈证婚……”
“好。”
“我明天就去找设计师,重新定一对更贵的戒指,现在这对还是太素了。”
“嗯,都听你的。”
“还有我们的礼服,我提前看好了最新季的高定,上周已经找人预留着,过几天再量一下你的尺寸,让人慢慢改。”
“嗯。”徐晓风的声音越来越轻。
“困了?”俞洲也跟着放轻声音。
没有人应。
俞洲低头,看到徐晓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长而卷的睫毛如同夜间休息的蝴蝶,在脸颊上投出安静的阴影。
曾经被失眠困扰的人,已经可以在谈论完“结婚”之后安心入眠。
俞洲看了许久,嘴角笑意加深,悄悄将手机拿过来,把伪造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然后低头亲吻徐晓风光洁的额头,替他仔细掖好被子,靠在枕边,慢慢闻着那股熟悉的檀香。
明明还是秋天,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徐晓风捡回家的除夕夜,北风夹杂着暴雪,呼呼地从窗外吹过,而他躺在狭小又温暖的客厅沙发里,身上盖着家中唯一的被子,徐晓风守在他的身旁,四周宁静、安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