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恪之迅速侧身,左肩还是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转头看向地面,纪珩站在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掏出一把手枪,熟练而冷酷。

眼底翻涌的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枪口青烟尚未散尽,又稳稳对准了沈恪之的心脏。

沈恪之捂着流血的肩膀,脸色苍白却依然朝她伸出手:“檀檀,真的要走吗。”

明明纪珩把手枪对准了他的心脏,他却似乎不在乎性命了般望着她。

沈恪之还在说,声音温柔得可怕,“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檀檀,”沈恪之向前一步,鲜血从指缝渗出,“回来,我保证不会追究。”

这句话像被刻进骨髓的条件反射,在恐惧降临时自动浮现。

过去时间里,每当她试图反抗,沈恪之就会用那种温柔的语调重复:“外面很危险,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她已经无法判断究竟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了。

“纪珩,我、我要回去…...”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细若蚊蝇。

突然,腰间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纪珩不知何时已顺着绳梯爬上,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里。

“檀檀,别看他。”

他的表情冷得像冰,眉眼间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意。

风声呼啸,绳梯晃得更厉害,宁檀吓得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双腿发软,像是失去了所有支点。

她哽咽着,下意识扭头,视线穿过晃动的绳梯缝隙,正对上沈恪之染血的指尖。

那双总是从容不迫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困兽般死死盯着她。

“不行...”她无意识地摇头,发丝黏在泪湿的脸颊上,“他会...…”

纪珩突然掐着她的下巴转回来。近在咫尺的俊脸阴云密布,可搂着她腰肢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直升机突然剧烈倾斜,纪珩借势抱着她几个纵跃就攀回机舱。

舱门关闭的闷响惊醒了她的恍惚。

透过逐渐缩小的舷窗,她看见沈恪之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变成蚂蚁大小的黑点。

那些精心修剪的玫瑰园、恒温泳池、甚至囚禁她的金丝笼,都被阳光碎成千万片刺目的碎片。

纪珩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染血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

直升机的轰鸣刺破夜空,螺旋桨的咆哮在A国城市区的晨雾中渐渐消散。

宁檀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攥着毛毯,泪水明明已经流干,眼眶却还在发烫。

她应该高兴的终于逃出来了,不是吗?

“别想他。”纪珩的声音低沉如咒,夹杂冷冽的警告,刺入她的心底。

舷窗外的云层白得刺眼,恍惚间又变成沈恪之染血的衬衫。

她咬紧下唇,试图压下恐惧与混乱,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泪水无声滑落。

纪珩的指尖突然捏住她下巴。

“檀檀抖什么?”

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睫毛,“我比他对你更坏吗?”

宁檀喉咙发紧,下意识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他低笑一声,掌心贴上她的后颈,微微施力,逼她仰头直视自己,“一个月不见,连我的脸都记不清了?”

机舱的阴影笼罩着他深邃的轮廓,眸色暗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耳边安静地只有呼吸声和引擎声,她眨了眨眼,恍惚间像是看到前世那个偏执的纪珩。

那个总在床头看着她的、为她找遍医生的纪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