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又叹了口气,沮丧地沉默了。
九厥又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下,望着渐渐高升的月亮。
其实,他不为赏月,也不为醉酒,这一趟洞庭之行,到了最后,变得并不仅仅是为一棵树疗伤那么简单。
水墓之中的诸葛镜君,逝去数百年,尸身不腐,宛若深睡。
与防腐技术无关,只因她的身体里,曾有一半仙家血统――水神子淼,凡女雪裳,她的亲生父母。
子淼没有见到女儿的出世,在那场惩罚他与凡女相恋为名的大旱里,他用他全部的精元化为甘霖,救苍生于灾劫。
所有人都以为四方水君子淼,在那一场甘霖里形神俱灭。殊不知,在他决定化身为雨前,曾从自己的眉心取出一滴水珠,封在一只手镯中,留给了未出世的女儿。
这水珠,是他精魂的一部分,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的,照看与陪伴女儿的眼睛。
这只镯子,从诸葛镜君出生起,便一直戴在她的腕上。
被抢走的,正是这只镯子。
因为这镯子里有水神的“眼睛”,当知道这件事的妖精越来越多时,得到“水神之眼”便成了他们最大的愿望,它们相信只要沾了水神的仙气,自己的修炼便能一日千里。
这也是那树妖将这棵笨蛋树种在这里的根本原因。
当然,这一系列的背景资料,他并不打算跟这棵并不太聪明的树讲,太费神。
他从水墓中上来之后,在树上思考了蛮久,到底是什么家伙抢走了水镯?
以笨蛋树的描述,这家伙绝非修为低浅的小妖,若本身已经够强大,又何须抢走这“水神之眼”以助修炼?!
奇怪哉呼!
九厥翻了个身,看着身下那片沉睡的湖水,它那么安宁,连一点波纹都没有。
但,为何总觉得,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水下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他皱起眉,任自己的迷惑化进月光里。
【七】上元
随意挑了个方向,在我认识以及不认识的街上慢悠悠地走,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年多,却在今天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它的面容。
忘川市,遗忘的忘,河川的川。
街上的灯光,分外灿烂,处处流光溢彩,跟平日里并不一样。沿途好些街口,拉起了大大的横幅,内容相同花灯夜会,共庆元宵。
又是一年上元时。我大约是选了个热闹的方向,越来越多的孩子,举着各式的花灯,嬉笑着朝前跑,富期货是情侣,每一对都脸带笑容,携手而行。
我闹不明白自己了。我没有生气,但笑脸不再;我没有难过,但避人千里;我没有疲累,但足如缚铅。
人群中的喧闹越来越大,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连绵不断,每一次的闪光,都照亮无数张快乐又兴奋的脸。不觉间走到了市区里最大最繁华的步行街,今年的花灯会正在这一整条装饰一新的街上热闹进行,盛装的人们摩肩接踵,街道两旁塞满了贩卖各种小吃与有趣玩意儿的摊子,临时搭建的舞台站满艺人,一路上还有挂在绳上的各色灯谜,围满揣测的人们。大家都在尽情挥洒对这古老节日的热忱。在这样的时候不欢乐的话,真是种罪过。
我选了个离人山人海最近的地方,在步行街对面的街沿上坐了下来,能看到对面的一场光彩繁华,总还不至于太凄清。一切都在游动,唯有我是静止的。
忽然,一只顽皮的兔儿灯“跳”到我面前,做得极精巧。白而薄的纸,被细篾条撑得圆浑饱满,一截蜡烛在这兔儿肚子里燃得正亮,红彤彤的兔眼因了烛光的晃动,变得一眨一眨,有趣得很,看上去就很欢喜。
满街的花灯里,都是用的灯泡,唯有这一只,用的是蜡烛。它成功地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