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望跟在他身后上楼进得厢房里,裴臻道,“我叫伙计给你备了热水,你洗个澡换身衣裳,我先回房去,你收拾好了再来找我。”
毋望应了,他出门去替她掩好房门,揉着太阳穴,神思恍惚的进了隔壁客房,瘫坐在床上,突想起些事来,便道,“来人。”
暗卫副统领濮阳金台入门来,敛神一揖道,“听主上吩咐。”
裴臻倒吸着冷气抬手按了按胸口,濮阳金台见状道,“箭伤又发作了?属下替您松松筋骨罢。”
裴臻摆手道,“不必了,老毛病,歇会子就好的。”往墙上靠了靠,又道,“金台,虞子期那里可有消息?”
濮阳金台斟酌了下道,“虞大人飞鸽传书来,说是燕王府长史葛成。上回他进应天时,小皇帝待他甚好,亲迎亲送嘘寒问暖,他架不住便临阵倒戈了,这回的事想是他透露到京里的,皇宫内部必有宁王暗哨,所以大宁那边才来得这般快。”
裴臻猛然一凛,黯然道,“如此谢家恐怕保不住了……”
濮阳金台自裴臻创建暗卫营便跟随其左右,至今已有五年,裴臻十七岁名扬天下,谋断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一碰上了心头爱,顾忌也多起来,施展不开拳脚,不知这回这谢家又要怎么处置才好呢心里暗自打鼓,眉毛也耷拉了下来,杵在一旁闷声不吭。
裴臻计较了半晌,半闭着眼道,“保不住便保不住了,全看朱允?稍趺创χ冒眨?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夫人面前你们不许透露,若叫她知道定是要闹的,她一闹,爷的大事就办不成了。还有萧乾那里,你打发人传话给铁英,让他即刻赶往大宁,萧乾若能说动宁王便留他性命,若不能,那也只好就地斩杀了,我不能留个隐患,将来还要在战场上多费力气。”
濮阳金台松了口气,心道总算还是原来那个杀伐决断的主子,爱情固然可贵,事业也是不能失去的,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果然很重要进而想起了从前的臻大奶奶来,她眼下在萧乾的外宅子里,还怀了孩子,这个女人怎么处置才妥贴呢?瞄了阖眼休息的人一眼,小心翼翼道,“主上,萧乾的家眷怎么处理?”
裴臻不甚上心,随意道,“叫铁英看着办罢,想留便留着,我也不怕萧家后人长大了来找我报仇。”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濮阳金台只差没扇自己耳刮子,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问,真是蠢到姥姥家去了当即道是,忙不迭躬身退出房去。
第八十章旧伤
濮阳金台在廊子上遇着了换装后的裴夫人,只见她穿着狐坎的梅花罩衣,下穿六幅的如意月裙,松松挽个垂云髻,髻上插支碧玉的发簪,鬓边还戴了朵白布绞出来的小花,莫非还在孝里么?虽有些古怪,但不可否认的,那种雍容高洁的气度;着实少见得很。
他上前满满行了一礼,恭敬唤了声夫人。
毋望侧身避过,回礼福了福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濮阳金台道,“属下是暗卫的副统领,姓濮阳,名唤金台,夫人只管叫我濮阳便是了。”
毋望颔首,朝裴臻房内指了指,问道,“他可在房里?”
濮阳金台道,“夫人进去瞧瞧罢,许是要变天了,这会子旧伤发作,正疼着呢”
毋望心头一突,总见他笃笃定定的样子,没想到会有伤病,急道,“是什么伤?”
濮阳金台支吾了一会儿,只好从实道,“前头那位大奶奶在剑门关设了埋伏,放冷箭差点儿要了主上的命,因伤在左肺处,如今只要变天就疼得喘不上气儿。”
毋望想起了那位闹上门来的臻大奶奶,她应该也是在意他的,否则怎么会当面找她兴师问罪?既然心里有他,却为何忍心伤他呢,人心难测得很,素姐儿那样的花容月貌,连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