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涉面不改色地开车，尽量平稳，他想过瞒着，想过绝对不让人知道，但似乎不能做到。

江涉说：“我爸有个私生子，死了。”

此刻柳之渔惊讶于他爸居然有个私生子，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但几乎刹那间，他想起江涉跟他说“自私又贪婪，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话。

停顿片刻，柳之渔才把话问出口：“他的死，跟你有关系？”

话音一落，江涉打方向盘做了个大转弯，他摸了摸车篓，掏了一颗烟叼着，没点。

“有。”江涉说。

柳之渔深吸了一口气，后背缓缓贴到座背上。

江涉看了眼柳之渔，一鼓作气将话说了个明白，前因后果，从野营那年开始一一叙述。

“他一对不起我妈，我妈在爆红期嫁给他生孩子，放弃了事业。二对不起我，我自认为自小到大都有过人之处，无论是学习还是懂事方面。”江涉说：“妻子不够好还是儿子不够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江成栋做了什么不该一个孩子去承受。但我没办法，我不能杀了亲爹，我嫉妒那孩子得他偏爱。”江涉松了劲儿，缓缓说：“他一岁屁事都不懂就能留住江成栋，我苦苦求了那么久的旅行，结果被送去深山老林，经历绝望，痛苦。”

江涉眼眶发红，从没这样几近失智过，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为了不被发现握得更紧了些。

这些事，江涉从没跟他说过。

柳之渔眼泪簌簌掉落，声音哽咽地问：“江涉，我是你男朋友吗？”

江涉还没回答，柳之渔哭了起来：“我年龄比你小，思想幼稚，就会以自我为中心，有事就找男朋友帮忙，男朋友有事不会告诉我一声，因为什么都做不了。”

柳之渔看向江涉：“对么？”

“不是，”江涉没想到柳之渔注意力不在这件事的实质上，而是关注他没提前说：“你知道了也解决不了什么，没必要多一个人不痛快。”

柳之渔立即问：“现在呢，为什么又说了？”

“你纯洁，感性。我做了出格的事，心里有愧疚，不想瞒着了，”江涉说：“相爱的基础是坦诚。”

“停车。”柳之渔突然说。

江涉不解。

“停车。”柳之渔语气生硬地强调第二遍。

江涉看了看后视镜，又开出去几十米，找了路边外沿宽敞一点的土地停下。

车刚熄火，江涉转过头，柳之渔突然吻了上来，扣着他脖颈，不可拒绝。

江涉眼睛瞪得大了一圈，慌乱地转着眼珠。

柳之渔亲够狠狠地咬了下人嘴唇，疼得江涉皱眉。

柳之渔拉开一点距离，急喘着说：“我年龄再小也成年了，虽然整天撒泼打滚，但大小事拎得清。我是你男朋友，不是收养的孩子，我乐意也必须跟你分担痛苦，不要你满背是刺的只把柔软留给我。”

江涉呆滞。

柳之渔问：“听明白了吗？”

江涉呆滞点头。

柳之渔一屁股坐回副驾驶，气鼓鼓的。

江涉回味着这几句话，嘴唇痛得有些发麻了，他含糊问：“那你能原谅我做的事了？”

“不需要我原谅。”柳之渔说：“开车吧。”

柳之渔有时觉得自己很恋爱脑，换了别人这么做，他恨不能避而远之。江涉这么做，他只会与人共情，随后只剩心疼。

即便不对，也是对的。

Chapter 15

从小杨村回来没几天，又到了柳之渔要出国过年的时候。柳之渔没和江涉说他留在京市，不想大过年的让江涉惦记，在家待的不安心。

“不用装什么，那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