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将他喊回神,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宋樆。
宋樆背着背篓朝他走来,“马上闭坊了,你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一时想事情入神了。”近来在她面前屡屡失态,胡煦脸皮也磨厚了些,没话找话地问道:“花都送完了?”
“嗯。”宋樆侧了侧身,让他看自己的背篓,背篓里空空如也。
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自胡煦嘴里飘出,“宋樆,你日日这般奔波,不觉疲累厌烦么?”
宋樆神色微讶,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成日读书,会觉疲累和厌烦么?”
胡煦怔愣,随后想了想,答道:“偶尔会。”
宋樆道:“我也是。”随后又补道:“可只要心中有盼头,再累也会爬起来,再厌烦也会忍耐。”
盼头。
胡煦心头微微一动,将这两个字记下了。
鼓声阵阵,催促行人各回各坊。
“走吧,晚了要遭官兵盘问。”
“嗯。”
两人遂结伴往常安坊而去。
胡煦想起母亲吩咐之事,对宋樆道:“对了,母亲邀你腊日来家中吃饭。”
宋樆疑惑,“你们家中要办事?”
胡煦笑道:“你忘了你的兔子了?”
宋樆这才想起两人约定一起吃兔子的事来。
将兔子送给胡煦后那几日,宋樆倒是盼过这顿饭,却因没个动静,以为是胡煦客套的托词,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胡煦略带歉意道:“让你久等了。”
宋樆摇头,“你不提此事,我也就忘了。”
胡煦心说,若不是母亲提起,他也忘了。
“你送的两只兔子肥,母亲用来做了缠丝兔,今日取下来看吃得了,便想起要请你一起吃,这才让我来寻你。”
“寻我寻到街上来了?”
胡煦摇头,“心头有些烦闷,所以出来走走。”
宋樆想起他那日迷失在风雪中,心微微沉坠,忍不住问道:“可是因为你那东家?”
胡煦一愣,随后摇头,“不是,是课业上的问题。”
宋樆脚底踩到一颗石子,觉得有些不自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胡煦叹道:“无妨,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方才去书肆见到胥姜,他虽仍会被其吸引,却已不再心生妄念。
离开时,也不似以往那般留恋了。
胡煦惆怅地想,也许再过不久,他便能将其彻底归位为朋友。
宋樆觉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与遗憾,只觉得步子微微发沉,难以跟上他的脚步。
过后便是一路无话。
“阿樆。”
刚走到巷口,宋樆忽然听见一声呼喊,她抬头一看,“父亲?”
随即快步上前,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宋父道:“回来陪你过节。”
胡煦也过来打招呼,“宋叔回来了。”
“嗯,回来过节。”宋父点头,随后关切道:“阿煦一向可好?”
“好着呢。”胡煦笑了笑,拉起了家常,“您年前还回山上么?”
宋父叹气,“不了,前些日子那场雪下得骇人,压塌了好些房屋。这天儿这么冷,难说还会不会来一场,不敢再继续住了,还是回来得好。”
提起此事,宋樆便忍不住埋怨,“早该回来了,总劝也不听。”
那场雪灾不仅压塌房屋,还封了山,宋樆与宋父失去联络,急得不行,整日在山下打转。
好在后来官兵疏通道路,进山救灾,她才跟着进去见到了父亲。
万幸安然。
庆幸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