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摆着被大卸八块的羊肉,纹理分明,色泽鲜亮,一看就是好肉。

这羊是胡父自己养的,胡家在城外租种了田地,平日便靠种庄稼、养牲畜、家禽,供自家吃穿和胡煦读书。

胡家祖上本也是诗书之家,在前朝也有先人入朝为官。

后门第没落,各房离散,分家分产,分到胡老太爷这儿,便只得了这么间小院。

因为家穷,又无才能,也不通买卖,为谋生计,胡老太爷只能弃卷从农,养活一家人。

到胡父这一代,有了些许积蓄,便想重振家门,于是将期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供他读书、科考,期望有一天能够高中。

胡煦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终不负所望,中了乡试。

中了乡试,便有参加会试的资格,只要他再进一步,登上黄榜,便能使他胡家门楣除灰,再现当年辉煌。

可惜上天有意磋磨,胡煦一考再考,却一落再落,沉寂至今。

即便科考失利,可胡父从未想过要劝儿子放弃,反而时常鼓励。

因为他知道,以儿子之才华,只要让他摸索出正道,迟早会展翅鹏飞,扶摇直上。

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如今儿子投于国子监祭酒袁祖之门下,得其点拨,学业日益精进,腾飞指日可待。

说起来,此事还得归功于胥姜,若非得她点拨、引荐,胡煦何来今日?

得好好谢谢人家。

胡父挑出最肥的一只羊腿,对胡煦道:“阿煦,明早你拿只羊腿给胥掌柜送过去,当做冬至节礼。”

胡煦应道:“好。”

胥掌柜?胡家阿姐朝胡煦露看好戏的表情。

胡煦颇为无奈,姐弟二人感情好,胡煦对胥姜的心思,从未瞒过阿姐。

被婉拒之事,她也知道。

最后还得了她两字评语,活该。

这也当真是亲姐了。

杀羊,头一顿吃的自然是羊杂汤。

胡母端着一盆雪白的羊杂汤过来,对胡煦道:“这汤你给阿樆送过去,大节气下,她独自在家,冷锅冷灶也没个热乎气儿,瞧着怪招人怜的。”

“我去吧。”胡槿伸手,“我好久不见阿樆,正好说说话。”

“我去就好,阿姐坐着吃饭。”胡煦先她一步将汤端走,朝院外去了。

胡槿想跟上去,却被丈夫拉住了。

胡煦来到宋樆家门前,喊了两声,不一会儿宋樆便来开门了。

胡煦见她脸上沾了些面灰,不禁一笑,“在做饭?”

宋樆毫无所觉,看着他手里的汤问道:“这是?”

“羊杂汤,家里杀羊,给你分些过来。”胡煦带着几分赧然道:“感谢你那日送我回去。”

醉酒失态,他还是头一回。

“没什么。”宋樆抬手接过。

糕点都吃了,也不差这一盆羊杂汤,何况这羊杂汤闻起来着实是香,她拒绝不了。

接过羊杂汤,宋樆让胡煦等着别走,随后端着羊杂汤进屋,不一会儿,又提着两只野兔出来了。

她将野兔递给胡煦,“拿着。”

“哪儿来的野兔?”

“父亲托山中猎户带来下的。”

冬日野物珍贵,胡煦不好收,“既是宋叔带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就好。”

宋樆捏着兔子耳朵抖了抖,“我不通做法,留着也是糟蹋。”

胡煦只好接过,想了想提议道:“那不如等做好后我给你送来?或是你来跟我们一起吃?”

宋樆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点头道:“那便一起吃吧。”

见她答应,胡煦也收得安了了,随后指了指家门,辞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