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子敢说敢言:“只是历来上位者喜好曲解圣贤之礼,设立教条规训下位之人,以顺其意,才致使世俗民风如此。有幸遇上这样的人家,你可以感激,可以庆幸,却无需自贬自弃,因为真正昌明之世道本应包罗万象。”

而大盛已得仁慈之君,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夫子说得是。”林夫子几句点拨,令胥姜豁然开朗。

林夫子继续道:“楼敬并非迂腐之人,相反,他性情疏放豁达,心胸宽和,行事不拘一格,不是自困教条之辈。楼家上下也并非酸文腐礼之家,且夫妇二人待你真挚热忱,小楼对你也一往情深,因此我才放心让你入楼家。”

一番话说得胥姜眼底发热,“夫子慈爱之情,胥姜无以为报。”

林夫子递来温和的目光,“人心相映,你婶婶在时,你待红锄、待她、待我之心,从未图谋回报。我们虽非骨肉,却因情生亲,早已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便无需再说报答不报答这般外话。”

胥姜驱散泪意,笑道:“好。”

“你何时自楼家搬回来?”

“最迟后日。”

林夫子点头,那他可知会楼敬选日子让媒人上门了。

“去看看红锄和你婶婶吧,我去找荀夫子叙话。”

“嗯,那待会儿用饭时,我来叫您。”

林夫子沉默一瞬,缓缓道:“不用了,你们姐妹难得相聚,我便不扫兴了。”

“哦。”这话像是借口,可由林夫子说来,却又分外正经,跟真的似的。

道上不便说话,宋樆将吕夫人与她的侍女请进了院子。

吕夫人打量这方小院,地方狭窄,陈设简单,虽满植花草,有几分清幽之气,却难掩朴实粗陋,尤其是与吕家宽敞的园子相比起来,甚至可以称作寒酸。

“无事不登三宝殿,吕夫人来找我所为何事?”宋樆朝胡煦家看了一眼,随后合上房门。

吕夫人回神,转身打量面前的女子,她已不是当年那个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不要抛下她的孩童,她冷漠的神情,仿佛她们是天底下最陌生的人。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刺痛让她口出恶言。

“我就住在这种地方。”宋樆淡淡答道:“你也曾住过这种地方。”

“今时不同往日。”吕夫人一身华贵的绫罗绸缎与荆钗布裙的宋樆对比鲜明。

想着她的丈夫和一对儿女,宋樆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吕夫人若是想来彰显如今的荣华富贵,怕是寻错地儿了。”

吕夫人自知失言,平复心绪,尽量柔和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说完,她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随即捧上两个木匣,走到宋樆面前打开。

一名侍女道:“宋小姐,这是夫人特地为你挑选的见面礼。”

匣子里装着些金银玉饰,很是刺眼,宋樆只扫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拒道:“不用了,市井小民消受不起这般富贵。”

侍女们看向吕夫人,吕夫人说道:“你们放下东西去外头等我。”

“是。”两名侍女将匣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走到外头去了。

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后,吕夫人开口道:“阿樆,我知道你怪我。”

宋樆握紧拳头,没有搭话。

“可即便知道你怪我,我也不后悔当年所做的决定。”吕夫人看着满园花草,不免想起当初嫁到宋家的日子犹如一潭死水。

宋樆心好似被戳个对穿,她愤然道:“你既不后悔,来这儿做什么?”

吕夫人走到宋樆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却后退两步躲开了,吕夫人顿了片刻,说道:“我不后悔当初与你父亲和离,也不后悔将你留下,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