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了凳子将画卷拿下来整理,却不小心没拿稳,摔了好几幅到地上,其中有一卷滚开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却一时呆住。
她从凳子上下来,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来,同怀里的一起拿到案桌上,一幅一幅的打开来看。
都是她。
不同的她,有时在晒书,有时在批注,有时在择菜,有时在煮茶……落款都是竹春。
看着这些画,轻抚着那一枚枚落款,胥姜只觉得眼眶发酸。
“竹春呐”
呆看了许久,她将那些画一幅幅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找出一只箱子妥帖安放,细心保存。
楼云春一整日都心神不宁,他想着袁祖之昨日告诉他胥姜书肆被为难一事,又想起那个什么‘竹春’,他竟不知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那日与胥姜在书肆中吃柿饼,隔壁那米浦东家进来唤他的头一句便是‘竹春’。他还想起那日他在书肆中见到的那副《晒柿图》落款也是竹春。袁祖之也时时将他挂在嘴边,夸得天上有人间无。
他在胥姜生活中处处留下印记,定然比他更接近她,了解她。
他与胥姜究竟是何关系?
一坛醋无声淋在他心头,酸得楼云春食不知味,连胥姜做的豆泥骨朵都没吃几个。
终于,他坐不住了,从大理寺一出来,便策马朝书肆奔去。
第28章 二十八斩,聘请狸奴
胥姜正准备关门,就见楼云春骑着马过来了,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眼见就要天黑。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还书?”
楼云春盯着她愣半天,先是点头,后面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根本没带书。
又慌忙找了个借口,“书忘带了。”一说完又觉得这借口太过蹩脚,就窘迫得想打道回府。
胥姜莞尔一笑,问道:“要不要坐坐?”
“好。”楼云春脸庞微微发热,然后翻身下马,将马拴到树下,同胥姜一同进了书肆。
一进去目光便落在了那幅《晒柿图》上。
他自己也擅丹青,细看便知那画取意不在小院,不在柿子,而在于那个以寥寥几笔勾勒出背影的女子身上。
那是极其隐晦的画意与心意。
胥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神情微怔。竹春那些画她才收起来,却忘了这幅,只是这幅挂在此处习惯了,倒没必要收。
“这幅画……”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
胥姜搓了搓手指,莫名有些别扭和心虚,“是朋友画的。”
楼云春没有再问。
她扯开话题,“要吃茶吗?”
“嗯。”楼云春收回目光,熟门熟路的坐到了炉子边。壶里的水已经快烧干了,胥姜重新去换了一壶,回来见楼云春正在拨弄灯花。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过会儿坊门便要关了,晚了能回去吗?”
楼云春放下铜拨,转而看向她,“我是大理寺的人,巡卫不会拦我。”
其实胥姜是想问他这么晚来做什么,或者是找自己有什么事。可不知怎么的,一对上楼云春那张脸,那双眼睛,却都又问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猜度太多,反倒徒增烦恼。
她想通了,开始捡盏、分茶,神情动作都透出几分闲适。感受到她的变化,楼云春也放松下来,专注地盯着她冲茶。
水沸了,胥姜赶忙要去提,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茶壶提走。
蒸气蔚然,裹着清新茶香扑了两人一脸,胥姜看楼云春稳稳地将茶壶放回到炉子上,露出一抹微笑。
楼云春瞅见那抹笑,抿了抿嘴角,捧起茶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