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芷盯着她,嘴唇微微抖了抖,却并没说出话来。

“母亲?”万清淼还要再劝,却被万盛拦到了一旁。

万盛对胥姜道:“胥娘子请起来吧。”

柳眉扶着胥姜起身,又替她理了理裙子。

万盛略带歉意道:“内子抱恙在身,少见外人,难免有些认生,还请胥娘子不要见怪。”

外人,认生?

柳眉火大,这万老爷言语何必这般诛心?他分明知道这胥姜的亲娘!

单伯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胥姜见柳眉上前半步,用力将她拽住,随后直视万盛,缓缓问道:“夫人只是认生,还是所有人都不认得了?”

万盛神色微变,“胥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晚辈只是关心夫人的病情,别无他意。”胥姜朝万盛欠身赔礼,随后又问道:“方才听万公子说,你们请来诸多名医,皆不见成效,晚辈在京城认识一位医术颇为了得的大夫,若您愿意……”

“我不愿意。”万盛打断道:“胥娘子,我答应你来探望,已是仁至义尽。至于内子的病,我自会请大夫好生调理,不劳外人费心。”

单伯出言道:“万老爷,我们姑娘不过是关心夫人,你话里话外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万清淼见情势不对,一时有些尴尬,又觉得父亲是有些失了分寸礼数,便上前打圆场道:“胥娘子,我父亲对母亲之事向来慎重,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胥娘子不要怪罪,也别放在心上。”

胥姜自打进门便忍耐许久,此时自万盛的态度里窥出几分端倪,便忍无可忍了。

“万老爷,您是真心想为夫人治病么?”

万清淼闻言,先是诧异,随后皱起眉头对胥姜道:“胥娘子,还请慎言。”

柳眉终于插上嘴了,“不如先劝你父亲说话注意分寸。”

万清淼想要驳斥,却因来者是客,又怕吓着母亲不好开口。

胥姜扯了扯柳眉的袖子,示意她打住,单伯也拦了拦她,她这才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万老爷,晚辈来并非想要夺走你什么,你大可不必紧张。”

胥姜走到万盛和溪芷面前,朝他一礼,“方才出言冒犯,还请见谅,不过您知道晚辈来此是为何,也知道夫人对晚辈的重要,事关她的性命,所以晚辈不得不问清楚。”

万盛阴着脸没有搭话。

胥姜看向溪芷,对上她茫然而专注的目光,轻问:“大夫们都说夫人害的是心病,若是有办法医治,您会替她治好这心病么?或是……您想替她治好这病么?”

万盛呼吸陡然一滞,随后变得粗重起来,他忍着怒吼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人已经见到了,你们该走了。”

胥姜站在原地没动。

万盛对儿子吩咐道:“清淼,送客。”

万清淼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好拂逆父亲的意思,便上前伸手虚虚将胥姜一拦,歉意道:“胥娘子,此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改日我再亲自登门向你赔罪。”

单伯见其赶人,也知道今日不是再谈的好时机,便上前对胥姜劝道:“姑娘,咱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万盛却道:“改天也不用再来了,我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做到,还希望你们也记得承诺过我的事。”

胥姜道:“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只是对于夫人的病,我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任由你将她拖到油尽灯枯。”

胥姜看向溪芷,这般距离让二人都更清楚地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

见她脸色白得不像样,胥姜便忍不住伸手想碰一碰她的脸,可还没靠近,便被万盛抬手拂开了。

他硬邦邦地道:“各位,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