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城校尉见状,忙差人去都督府禀报,随后朝楼下故意喊道:“来者何人!”
可楼下并没人出来应答,他又喊了两声,回答他的是更响亮的乐声。
楼云春等人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没听见。
反正楼云春下的令是不开城门王乐便不停,所以众人连看都没往城楼上看一眼,只顾着抠棉花堵耳。
王乐奏了近一个时辰,乐工们停下来歇息,也让随行众人清清耳朵。
老段摘下耳朵里的棉花,对楼云春问道:“他们方才在喊,咱们要不要出去应话?”
楼云春也摘了棉花,揉了揉耳朵,摇头道:“不用。等乐工们歇好了,再继续。”
老段嘴上应‘是’,心头却哀叫:还要继续?有棉花也不好使,他耳朵都快聋了。
城楼上,守城校尉派去的人来回话了,说是让他将人阻个两三日,再放人进来。
副贰过来低声与校尉商议,“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京城来使。”
守城校尉心头虽也不赞同,可郭元振既已下令,他们也不得不遵从,“先拖一拖吧,反正在咱们的地盘,吵是吵了些,也就一百来号人,翻不起什么浪。”
况且,他们也早已拿东城门要接待使臣为由,安排别的城门供百姓、商旅进出,拦一拦,也没甚妨碍。
副贰不禁暗自叹气。
这些年郭元振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底下也心知肚明,眼下竟不惧天威,做出怠慢来使之举,想来是按捺不住,要有所动作了。
忽地,城楼下的王乐停了,二人往城楼下望去,依旧没有人来叫门。
校尉心道:倒是稳得住。若换做他人,早上前叫门或叱责了。
副贰道:“咱们要再叫一叫吗?”
校尉摇头,“不用,一对上话反倒不好找理由,等他们叫门后再说。”
副贰应道:“是。”
随即,过去安排士兵换岗。
等他们换完岗,楼下的乐工也歇息好了,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
只听得一阵刺耳锣鸣猛地炸起,新换防的士兵毫无防备,被吓得差点扔掉手中长矛。
老段此次率先塞了棉花,才没被震出魂儿来。
仪仗队的王乐奏到日头西斜,城门依旧没开,更无人前来询问,瞧着是和他们杠上了。
眼见就要立秋,天山下来的风吹得人发冷,这些日子老段已领略了塞北的气候,白日太阳炙热,晚上却冷得人打颤,这郭元振该不会想让他们在城外过夜吧?
这城外荒芜,难保会有野兽,他们虽人多不惧,却也毕竟是代表皇庭威仪,若被野兽围攻,只怕会显得狼狈,失了朝廷脸面。
他正想要与楼云春询问对策,楼云春却先抬手,叫停了乐工。
老段问道:“大人,天将要黑了,他们还是不开门,咱们怎么办?”
楼云春自轺车上出来,站在车头,望向城楼。
城楼副贰见王乐停下了,便往雉堞来查看,见轺车里有人出来,赶忙向校尉禀报。
“校尉,轺车里的使臣出来了。”
校尉闻言,赶紧上前,他低头看去,正好同楼云春对上目光。
他远远将楼云春打量一番,说道:“使臣竟这般年轻。”
“听闻是京中大理寺少卿。”副贰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京中来使,再如何也应当是位有名望的老臣,竟不想是一个白皮粉面愣头青。
楼云春对老段吩咐道:“传令,架坛,开仪。”
老段一愣,随即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扯马转身,气沉丹田地对身后的仪仗队喝道:“架坛,开仪!”
校尉对副贰问道:“那人刚才吼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