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羌笛传来,如泣如诉,哀恸之音,随着纷飞的白帛,被风吹向长安,吹向家乡。

驻将不得擅离职守,通过乌兰桥后,鲁清光不便再相送,便命一名伍长,带一队士兵,将楼云春等人送往皋兰。

辞别鲁清光后,众人静默前行,神色皆悲戚沉重。

许久,老段才追上楼云春,问道:“大人方才为何要将雀符交给韦一诺,泄了百鹩的底?如此不是打草惊蛇么,若他趁机杀人灭口,销毁证据,咱们岂不是更难查他了?”

楼云春道:“我并未想过要查他,也用不着查他。”

老段一愣,心头涌起一股怒意,不查他,如何给兄弟们报仇?

楼云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面颊有些苍白,可一双眸子却锐色惊人,“韦一诺是把刀,能为别人所用,自然也能为我们所用。”

老段反应过来,怒气霎时平复,“大人的意思是,想利用他去清缴百鹩?”

“嗯,没人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乌兰桥刺杀失败,那些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过后定还会有所动作。

眼下他们即将与河西军汇合,这些人再撞上来,不过是自投罗网,韦一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让百鹩的人落在楼云春手里。

况且他本与百鹩有来往,用他来对付百鹩,比找河西军省逐县清扫,省事得多,也免得惊动北庭。

而雀符是楼云春对韦一诺的警告,是为了示意他楼云春已清楚刺客的身份,回京后迟早要清算这笔账,将其铲除。更是告诉他,自己记乌兰桥刺杀这笔仇,让其知晓,一旦铲除百鹩,他自然也跑不了。

为求自保,韦一诺定会设法,赶在楼云春回京之前,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甚至会为了抵罪,而彻底将其剿灭,向楼云春投诚。

这也是楼云春给他的一个机会。

彻底剿灭百鹩,也是楼云春给战死弟兄们的交代。

老段咬牙切齿道:“好,就让他们自杀自灭,也算替兄弟们报仇了!”

楼云春回望对岸乌兰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家了。

“走吧,去皋兰!”他扬鞭拍马,坚定地奔向前方。

皋兰原属吐蕃辖地,后被大盛并入河西,由府衙与驻军共同辖制。

此处族群众多,但仍以吐蕃人与中原人,还有二族通婚生下的后代为主,又因农事凋敝,大多靠放牧、行商为生。

赵秀一行混入其中,并不突兀显眼。

他在皋兰等了三天,还没等到楼云春,两个病秧子倒是先砸出去不少钱。

此刻在医馆,赵秀臭着一张脸,看医师替浮尸和人棍换药。

他盯着‘浮尸’对医师问道:“大夫,他几时能醒?”

“难说,伤得重,能不能保住命还不一定。”

合着花了这么多钱,去了这么多药,还不一定能活?

赵秀瞪了随从一眼,随从望天。

他目光落在突厥人身上,突厥人也别开脸,不同他对视。

赵秀冷笑一声,“这个呢?”

医师抬眼扫了扫,“这个情况好得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停药,自行疗愈了。”

“居然还得半个月?”

那日赵秀诈问突厥人,正问到节点,却被上游来搜寻刺客的官差打断,他们只好先带着人离开。

过后再问,却如何也问不出来了。

思及此,赵秀不禁磨牙,“索性停药罢了,白耗这么多钱财医药,救活了也是个没用处的废物。”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医师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秀冲他一笑,“那我将这二人就过给您,医者父母心,让您多俩大儿子。”

医师差